在姐妹的提议下,我为咱村建了一个姐妹群。陆陆续续……远嫁的、近嫁的,多年没见面的姐妹差不多都进群了,除了那些还在读书儿童不宜,或者是年纪大不会用微信的除外。
大家虽不能直接见面,但总算能隔着屏幕聊天了,自然也亲近了许多。每进一个姐妹,大家嘘寒问暖、家长里短的问个不停。小孩多大了?读几年级啊?在那发财啊?老公帅气吗?
总之,八卦的女人在群里整天像个圩一样热闹喧嚣着,一下不关注就会疯狂出现几百上千信息。
大家嘻哈打闹着,聊得最开心的还数童年趣事了。红红问秋兰:还记得吗?那时经常夜黑了还去偷摘阿萍家的酸梅和梨子。
秋兰则开心笑应道:记得,记得,我们经常去偷果子。
阿萍恍然大悟道: 妈的,发昏收的,难怪我们家的酸梅和梨越长越少,还没完全长大就没有了。原来是你们在捣鬼,如果你们现在不说,我们一直还都不知道……捂脸。
其他姐妹则一起开怀大笑……
还有月兰问银萍:记得吗?那时候我们好怕去学校,宁愿去放牛。
银萍急急点头,对啊!现在想来真傻,竟然不愿去学校愿去放牛。
月兰接着说,有次牛打架受伤了划一条很深的伤痕,回去怕老人骂就用泥巴把伤口给粘贴住。
银萍捂嘴大笑,有这回事吗?不记得了。
阿英则说:那时候红红家不是种有好多荔枝树吗?一到荔枝季节想去偷吃从来不行,总有人看守,还有一条大黄狗,看得眼馋死了。
对、对,其他姐妹则附和说,只要一刮大风大雨,肯定天没亮就跑去捡掉在地上的,也觉得好好吃呢。想想以前真可怜,都没什么水果吃,不像现在,想吃什么都有。
不过总还是觉得以前偷吃的,多更好吃,更好玩刺激呢!
每每听到姐妹们欢聊,我只是在一旁静静倾听,因为她们说的我都没参与过。
说起童年,我还是挺幸福的。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女孩,从小就被父母宠着,哥哥们让着,一般脏活重活都不会让我干,但好吃的肯定会留给我。
跟哥哥们去玩,哥哥也会让隔壁的阿七阿八让我三分,由此我从小就十分任性。
像打兵兵球明明我都输了出局了,可是一发脾气哭闹,哥哥就会说:让她打,继续给她打,直到我破涕为笑止。
我喜欢看书,特别小人书和故事会之类的,一看就入迷,沉浸其中,根本再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
还喜欢下军棋与象棋,每天傍晚放学回来,都会先去秋兰家下几盘棋才依依不舍回家。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瓜果季节了。我们村的水田少,但菜地比较多,很适合种瓜果类。因为土地比较集中,中间一大片平地,四周环山,山上还有水库蓄水顺流浇灌。除了好浇灌,最主要好管理。
我们村委分几个自然村,而我们的自然村不算大,才几十户人家。只能算一个屯子,屯里都是同一个姓的,其他乡镇去县城之路都必须在我们村经过。
一条干净的白泥村公路绵绵不绝向远方伸去,小时侯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天路,一直通到天的尽头。
对面屯子的又是另外一个姓了。
那时我们丹竹村家家户户都种西瓜、香瓜、黄瓜、青瓜。一到瓜果季节,到处都是大西瓜和香瓜,飘着浓浓的瓜果香味,让你口水馋流。
但是老人一般都不舍得摘好瓜吃,总是摘那些烂尾瓜吃,好的要留去卖了换钱。
然而即使是烂尾瓜也很清甜,因为那时施的都是农家肥,还浸泡发酵了榨花生油得出来的花生麸一起施肥。
听说施花生麸的瓜特别清甜好吃。
因为瓜地离村比较远,所以每到瓜熟季节村里人晚上都要轮流去看西瓜。因为除了防过路的偷摘吃,还要防隔壁村的。
隔壁村有些村民很坏的,如果他偷摘一个两个吃还算了。问题他是挑着箩筐找借口是拨草给鱼吃,然后乘人不注意会摘几个瓜放底下,上面铺一层草盖住。
有时等你注意时,他都返过一个山头就是他们地盘了。你追都不追上,只能眼睁睁看他远走。
所以为了防偷,村民就在瓜地中间的小山坡上建了个泥砖棚,上面盖上稻草。而在对面另一个山坡上也会盖有一个瓜棚,晚上有什么事时可以互相呼应。
一到周末,这些瓜棚就会是我们小孩的乐园。因为逢周末,家家户户都会叫一个小孩去看守自家的西瓜。
你家的阿栋会带小说小人书去看,她家的阿明会带扑克牌去打,隔壁家阿勇则会带军棋或象棋去下。没有棋下的也不担心,在地上随便画个三子棋,拿石头或小树枝当子亦玩得不亦乐乎!
反正不担心没有乐子,开心了就大家开怀唱一曲《放牛歌》、《一分钱》之类的小儿歌。欢乐的笑声把棚顶都快震飞了,口渴了,大点的小孩就会怂恿小点的小孩去摘一两个西瓜来分吃。
有些大方的小孩也会主动摘自家的分吃,当然摘的都是烂尾瓜,我最喜欢去摘自家的香瓜分吃。白白带点黄色的香瓜是熟透了的,远远就闻到朴鼻的清香。那个味是蜜甜蜜甜的,吃过后嘴里手里都还留余香,只是也不舍得多摘了,毕竟还要卖钱的。
远远看到有陌生人走过,我们就互相提醒,都会很警惕地盯着,生怕一不留神就给偷了瓜。每次看到安全通过自家的瓜地,都会松一口气,提醒下一位瓜地的伙伴留神,自已回头又疯玩去了。
记得有一次,大家都玩得太入迷了。有两个过路的人偷摘了三个西瓜,等我们发现时已走远了。我们气得跺脚,可是毕竟是小孩子,又不敢去追,只好远远看着别人手捧着西瓜走了。
然后大家猜测可能是偷摘我家的,因为我家的瓜地好多近路边,容易偷,我听了心里好堵塞,怪自已太贪玩失职了。让父母辛苦的劳动成果白白给人偷走了,想想心里很难过,都快想哭了。
后来自已也就看得更认真留意了。因为想偷瓜的过路人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只要有人大喊他也不敢下手,我们有时也可以求助在其他位置干活的大人出声制止。
其实我们也知道老人的辛劳,也知道好西瓜是值钱的。
有一次,叔叔家摘西瓜,因为挑不完,我自告奋勇帮扛了一个大西瓜。应该有十二三斤吧,西瓜太重了,回家的路也有点远,路上扛在肩上觉得太累,想换一下肩膀。
结果手一滑,西瓜掉地上裂开了。那可是一个熟透了的西瓜,从逢里可以看到红红的西瓜馕已变沙沙的了。最好吃的就是这种西瓜,如果去卖钱也是应该最好卖的。
可是现在却被我摔坏了,这会让叔叔他们有多心疼啊!我做贼心虚般偷偷把瓜扛到叔叔家,没告诉他们摔坏就跑了。
几天了都没敢面对他们,生怕被他们责怪,虽然他们后来没说过我,却让我愧疚了很久。
这些事的难过感受,直到现在我还很真实清晰。现在想来,小孩的心灵是那么脆弱,好容易担心害怕。
除了看守西瓜,我们还喜欢偷偷去游泳。在我们家屋底下就有一张大池塘,池塘面积应该有两三千多平方米吧!长形的,长度应该几百近千米,水面宽度最宽地方有几十米,最窄的也有十几米。
池塘一年四季的水都是很清澈碧绿,据说是连地下河的。很多很多年以前发过洪水,甚至把棺材都从泉眼冲过出来。后来日久了泥土堵住出口,就变成大大小小像筛斗般的泉眼。
池塘一年四季不会干旱,除非开下大道水渠口排干。池塘养的鱼清甜鲜嫩,口感非常好,所以经常有人承包养鱼,当然都是喂草的。
因为是泉水,池塘的水夏天特别清凉。冬天则很温暖,冬天天越冷水就越暖,有时还会有一层白白的水雾气,像温泉一样。
一到夏天,池塘就是小孩的乐园,不管男女,统统都会想着要去游水。虽然大人也告诫水深危险,也恐吓说曾淹死过小孩。
可小孩就是小孩,不理解死的恐惧,又没亲眼见过,只是听说。而玩水的乐趣却大大超越了害怕,所以几乎没有一个小孩不偷偷去玩过水的。
不怎么会游的,就在浅水点地方。会游的就得瑟地游过对面炫耀。那时没有游泳圈,有些隔壁村的小孩,扛着废弃汽车轮胎来的也有,或者扛一架木梯子,也有就扔下旁边刚砍芭蕉树,借助这些道具的浮力学游水。
红红甚至用她的裤子绑住裤脚和裤头。把充满气囊的裤管当泳圈用,头靠在裤裆那里好得意的样子,大喊:看,我有游泳圈了。
我那些姐妹当中,应该要数红红最会游了。因为她比较大胆,也会找方法,她可以游过最窄水面的对面。而胆小的其他姐妹基本都是在浅水区玩水嘻哈打闹,你泼我我泼你的,真正会游的没几个,能会狗爬式的都让人羡慕不已了。
我是那种胆小的,不但不会游还差点被溺水了。那池塘其实就像一个锅形的,斜斜地深向中间。旁边比较浅,慢慢的到中间就很深了,深水区应该最深也有六七米深吧。
那一次,我玩得兴起,不知道怎么的,好像给那水流的牵引力慢慢地带出外面水深区了。
我不懂游泳,自然不知道怎么浮出水面。只感觉我透不过气,慢慢被牵引力带沉到地下,而且越滑越深。
那一刻我好慌张,手胡乱摸,刚好摸到地下深埋的一块砖头角。
我的手借着砖头用力慢慢往上撑,人不再往下面深水区滑去。
还好砖头不是松动的,我后来就借着砖头的支点用力慢慢往前靠,往上浮。
终于露出水面,发现离岸边也就两三米,只不过这个位置水深点,终于安全了。那一刻,没人知道和体会我死里逃生心有余悸的感受。
也从那以后,我特别害怕水,也不敢再跟着姐妹们去玩水了。如果没有那块深埋的砖头,也许我那时就已经被溺水了。
在我内心深处,特别感谢那块砖头,甚至想烧柱香叩拜它的救命之恩。
特别是多年以后……懂得了对死亡的敬畏。
现在也许那砖头还在,只是我再不敢去面对它了,所以只能在心里默默感谢它了。
而这些童年尘事则如烙印般深刻在脑海里,永远无法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