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漫漫长夜,再次看到黎明的曙光时,列车抵达了郑州。下车后,再一次拨打了老板的电话,竟然意外地通了!他说他在设计院附近的旅馆,于是我拖着一身的疲惫急忙赶去!
原来他真的在“畏罪潜逃”!第一年在贵州一举拿下近2000公里的超级工程,这个数据是我在三门峡两年总和的两倍还要多,然后他开始膨胀,求财的欲望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竟然越过老唐(我老板的老板)私自跟贵州那边的设计院来往,今年所干的活都没有经过老唐,然而他忘了姜是老的辣,那老唐叱咤风云多年,且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秃顶),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老唐并没有将其制止在萌芽状态,而是在他风风火火大干一场之后轻而易举地窃取了胜利的果实!不但扣押了贵州的设计费,连河南的设计费也全部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并且将我在三门峡未出版的全部设计统统做了报备!
跟他风风火火闯进贵州的同事们全部遭殃,个个吵闹着要钱,而且还联合起来准备将他“绳之以法”,为了躲避追讨,他才将手机关了机,之所以会躲在设计院附近,是幻想着可以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取得设计院领导的垂怜,可是一切似乎都无济于事!之所以又接了我的电话,是突然良心发现,觉得对不住我这个一直把他当哥的兄弟!三年了,我对他一直毕恭毕敬,唯命是从,他的任何不尽人意我都可以理解,可以接受,当别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的时候,我依然乐此不疲地在三门峡东奔西走!
在一个卖早点的小铺子里,我俩一边吃饭一边展开了如下对话:
申:兄弟,哥现在真的没钱!
我:我不管,我的婚期马上到了,你必须给我弄点儿钱!
申:我是真没有,有的话肯定早给你了!
我: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申:有办法我早用了,现在是真没辙了!
我:那是你的事,我不管!
申:要不你找找老唐或者老李(设计院负外协负责人),向他们告我!
我:我是给你打工的,干嘛去找人家!
申:你找他们大闹一场,没准儿就能把你的那份给了!
我:我是给你打工的,我只找你!
申:我现在没钱呐!
我: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申:你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我呢?
我:我还不够理解你吗?漯河的钱给了吗?去年的提成给了吗?丢了三门峡我埋怨你了吗?我理解你,谁他妈理解我啊!你知道每年出版的几百公里设计是怎么来的吗?那可都是兄弟我在荒山野岭里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你知道兄弟多少次与死亡擦肩吗?你知道每年空手回家面对父母时的惭愧吗?
申:兄弟,我都知道,可是哥现在真的没辙!
我:那是你的事儿,我不管,无论如何你必须得给我弄点儿钱!
申:我现在是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钱包也空了,在这儿也耗不下去了,吃根油条都得花钱,今天就打算先回家了,想想办法再说,你也先回家准备婚事吧,我有了钱立马给你打过去。
我:没钱回家准备个屁啊!见不到钱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你回家我就跟你一起回家!
饭后,跟他回宾馆收拾了一下,然后跟他一起坐车去了山西的晋中。
故地重游,平添了诸多感慨!
之前办事处的房子已经退掉了,我随他去了他的家,他有一儿两女三个孩子,大的刚上初中,小的刚入小学,老婆全职照顾孩子,一家五口全靠他自己养活,之前我一直觉得他很不容易,而如今我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可怜!
我每天坐在电脑前心不在焉看着电影,等他老婆做好了饭菜,我就过去吃,吃完了把碗一推,继续回去看电影。偶尔也会到外面走走,走到榆次老城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伤,我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我曾说过等挣到钱了一定再来好好游览一番,我也买点纪念品,我也穿上古装拍个照……而三年后的今天,我依然没有丝毫欢快的游览之心……
一周过去了,他依然没有钱!我每天在家闷着也实在难受,我根本没有看电视看电影的爱好,也不爱玩游戏,虽然天天守着笔记本电脑,但三年下来,除了挂QQ,听音乐外,其他时间就是在无休止地绘图!那天上午,我在地图上突然看到城外有个叫“常家庄园”的地方,据说是个极为奢华的古宅,于是出门坐车而去。
常家庄园,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是被称为“儒商世家”的榆次东阳镇车辋村常氏家族的宅院建筑群。占地12余万平方米,是规模最大的晋商大院,也是中国最大的庄园式建筑群。
我在这个大庄园了转了一天,走遍了它的每一个角落,不是我有多喜欢这样,而是这样不断变换的风景能分散我忧伤的思绪!
从常家庄园回来后,我再没有出门的心思,婚期越来越近了,我必须尽快拿到钱!而这几天却很少见到老板的影子,他每天一大早就出门,晚上很晚才回来,不知道是去找人借钱,还是饮酒买醉。
这段时间那几个跟他去过贵州的兄弟也有跟我联系,想让我暴露他的位置,然后绑架他的儿子,逼他拿钱!我没有那样做,因为我清楚地知道他也是受害者,虽然是自作自受,再说了大婚将至,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惹上官司!
半个月后,他说有钱了,递给我一个鼓鼓的信封,我打开一数只有五千块!他说很快就会有钱了,到时最少再给我弄两万。本想继续在他家再耗一段时间,可是,我真的没时间了!婚纱照还没拍,家具家电还没买,很多事都还没弄!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选择相信他!
背起行囊,下楼而去,这个春天我感觉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