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数次把姥姥的死描绘得很好、很具体,我让她放松,放松地睡去。她信了,我也信了,其实我就是盼,盼着这样。谁也没死过,更没有老死的经验,我哪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痛苦?谁死了会回来告诉活着的人死是什么滋味儿?
勇敢地面对死亡,接受这个不可改变的事实。我给自己打气儿,也试着给姥姥减少恐惧。
‘这都是知道自己死不了的人给快死了的人送的不花钱的礼,一点用也不管。’姥姥笑着说出了一个真理。
‘那管用的是什么?’
‘管用的就是那个假话,你的病能好,你死不了。’ ”
在很多人眼里,倪萍《姥姥语录》里的姥姥跟电影《手机》里严守一的那个乡下奶奶一样,是那种没有多少文化却深刻领会了人生要义的世外高人。
很久以来,也许是为了急于解答内心的疑惑与迷惘,各种励志的书和电影极端吸引着我,时常在同学们不屑的眼神中乐此不疲地看那种鸡汤、心得之类的东西,刘墉、罗兰等等一度成为那个年纪的精神寄托。后来有一个阶段,对这种东西又十分反感,特别是看到那种纯粹出于商业利益、盲目模仿跟风、内容东拼西凑空洞无物的烂励志书,误人子弟兼误人钱财,以至一度看到是中国人署名的励志书籍,就有一种边作呕边上去撕掉它的冲动。看电影也专看那种小众文艺片,还觉得自己挺深刻。再后来,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看不了太深刻的东西,也不再认为只有阴暗的主题和悲情的结尾才能体现真实的现实和深刻的道理。相反,那些阳光的、简单的、干净的、温暖的、大团圆的武林外传们、阿甘正传们、当幸福来敲门们成为了最爱,刘墉们、罗兰们也重新变得可亲起来。
看来年龄的增长并不一定与所谓的“理智”和“深刻”成正比。
也许正如“姥姥”说的那样,阅尽一辈子,到头来,却是“假话最管用”。
诚如现代社会的不少宗教徒,他们也并不相信真有什么上帝和神明,而只是觉得信点什么比什么都不信要好。
每个人都需要一点精神麻醉。区别只在于,年幼的时候是真醉,老了之后是明知有些说法只是说说而已,但却仍然愿意以当真的态度来珍藏和对待。这一点也不蠢,而是反复权衡比较之后的相对最佳策略。
“难得糊涂”不是真的糊涂,那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