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子十八岁
其实我现在21了,而樱子也不是我,但她永远18岁。
夏天燥热,房间里风扇喀吱喀吱地转动着。对于樱子的记忆仅仅只有一个夏天这么多。而这段记忆也不会时常记起,只是今年的夏天的一个夜晚,我路过旧地,想起了那段时光,五颜六色,想起了樱子,活泼跳动的姑娘。
樱子是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姑娘。那时候我还是个屁事儿都不懂只会撒泼的小屁孩儿,而那年樱子十八岁。
樱子是我母亲的朋友的女儿。她是我那时候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儿。不对,她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太俗气。她真的是个像樱桃一样的姑娘,皮肤白皙,鲜红的嘴唇,小巧玲珑,笑起来甜甜的,有樱桃的味道,眼睛很美,齐刘海在额前遮住秀气的眉毛,恰好长度的黑发柔顺地垂在双肩。
那时候母亲带我去她家串门,我腼腆害羞地躲在母亲身后,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姑娘,我直愣愣地看了她好久。母亲让我喊她樱子阿姐,我乖乖地打了招呼。樱子却很热情地带我去她房间。
十八岁姑娘的房间对于那时候懵懂无知的我来说就跟一个新世界一样。房间有着甜甜的香气,海报整齐地贴在靠床的墙壁上,床上摆放着可爱的毛绒玩具,床边是把泛黄的木吉他。她把我拉到一边,打开抽屉,里面是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小玩意儿。闪光的糖纸,彩色的发带,透明的珠子,凉凉的手链。对于那个时候没见过世面的我来说这个抽屉就跟个百宝箱一样,而我眼前的樱子就跟仙女一样。
她问我:“好看么?”听见她的声音,我愣住了。樱子的声音太独特了,一点也没有想像中樱桃的甜甜糯糯的感觉,反而是惊人的沙哑。我不敢相信这声音是从我眼前这个如此甜美的姑娘如樱桃般的唇齿间发出的。我讷讷地说:“好看。”“姐姐的声音吓着你了吧。”樱子有点自责地说。我没说话,那个年纪的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手里只顾着把玩那些漂亮的小玩意儿。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樱子坐在了小床边,拿起那把泛黄的木吉他跟我说:“姐姐给你唱首歌吧。”我已经不记得她当时唱的是什么歌了,只是觉得这样美丽的姑娘却有着如此独特的嗓音还爱唱那时我听不懂的民谣。歌声里有着不一样的情怀,有海风咸咸的味道,有森林幽然的清香,却没有樱桃甜甜的味道。有的是自由与渴望,低沉与沧桑。
她问我好不好听,眼睛闪着光。
我点点头。
“樱子阿姐,你声音怎么这样沙啊?”
“听我妈说是小时候发烧才变成这样的。”
“樱子阿姐,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呀?”
“想唱歌,想做歌手!”
“那我也要跟着樱子阿姐唱歌当歌手!”
樱子笑了,说我学人样,是个小傻瓜。
那一个夏天,我总去找樱子,去她的百宝箱里翻新玩意儿,缠着她给我扎辫子,还得用最好看的辫绳,窝在她的小屋里,夜晚躺在露天的阳台上听她抱着吉他唱民谣。即使听不懂,却在歌声里感受的力量与希望。
樱子说,她十八岁,梦想就是有一天成为歌手,抱着吉他唱民谣。星空下,一个樱桃味的姑娘睫毛忽闪忽闪,眼睛闪着光,旁边的小丫头片子也想跟着樱子去唱歌。
那年樱子十八岁,我跟她只在一起玩耍了一个夏天。从此断了联系,却也不记得为何会不再有联系。
那个夏天是有樱桃的味道的也有着沙哑的歌谣。
时至今日,这也不过是第二次想起她,路过了当初一起藏着梦想的小阁楼,想起有着樱桃味道的可人姑娘。
你遇见的每个人都有着要遇见的意义,匆匆的别离也有着别离的意义。
樱子像知了,只在我生命中鸣叫了短短一个夏天,却叫醒了我的梦想。
我不知道樱子之后是不是还在唱歌,可我却已经有了不一样的生活。我十八岁那年没有拥有自己的百宝箱,却经历了生死离别,也有了自己的木吉他。我没有歌唱,却依然爱着民谣。常听的民谣《南方姑娘》,有着她的模样,穿着碎花长裙,对墙漫谈着理想。
我的生命里出现过一个有着独特嗓音却有樱桃味的姑娘。
樱子,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嫁人,也有了家。
我一直觉得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不应该叫你樱子阿姐,因为在我心里你依旧是个姑娘。
樱子十八岁,像只知了叫醒了我的夏天。
那年樱子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