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的口述历史(二)

作者:青雘

图片来源于网络

在“猫儿湾”我们一个囫囵觉都没睡,天还没亮明白,就忙不迭地赶到别的地方去。因为有风声说日本人发现了我们这儿。

我在半梦半醒中被姆妈扯起来,迷迷糊糊地我以为要回家了。看大人们都朝相反的方向走,我急忙喊他们“走错了!走错了!是往这边走呢!”说完,我就朝着我们来的那条小路往家的方向走,没走两步就被大哥扯住了说:“不是回家呢!赶紧走!别掉队!”我迷茫地看着大哥,准备问为什么,可看他并不准备搭理我,也就嘟囔了一下,不情不愿地任由他拉着走。

姆妈依旧抱着小佬,小佬刚刚被闹醒了,看了我们一眼,现在又睡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总是从这一个山头躲到另一个山头,每天所有的人都是处在一种高度紧张与高度疲惫的状态,那会儿全家人都没来得及去想爹爹到底在哪儿?还会不会回来?在我的记忆里,那段时间姆妈和大哥一次也没提过爹爹......

就那么过了七八天吧!那天晚上我们也是准备在一片密林里过夜,姆妈依旧在哄小佬睡觉,大哥见我们吃的红薯不够了,准备到白天路过的一片地里拔几个萝卜来当明天的口粮。我和几个新认识的小伙伴在玩”翻绳“。正当我们玩得高兴时听到小佬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还”咯咯咯“地笑了,我不禁好奇地望了一眼小佬面对面的那个方向,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烟袋锅儿,”是爹爹!爹爹回来了!姆妈!爹爹!快看!“我惊喜地朝姆妈叫着。

爹爹还是戴着我们分别时戴的那个破皮帽,叼着他那杆被他摩地油光发亮了的烟袋锅,朝我们像个老树皮样地笑了......

原来爹爹的确是被日本人抓走了,但是日本人缺了个伙夫,看爹爹老实巴交的样子,就让爹爹来帮他们烧火做饭。几天下来,爹爹也老老实实地完成份内事,不吵不闹,他们就放松了警惕。所以今天爹爹说要到草丛里方便,也没人起疑,都没再派个人跟着,爹爹就偷偷地溜走了。

姆妈本来高兴的神情又暗淡了下来,她担心日本人发现爹爹不见了以后,找过来怎么办?但是看爹爹兴致勃勃地跟旁边地乡亲们聊起来他这几天的见闻,我还听到了他说日本人不杀猪,直接拨皮吃肉。那会儿我就想家里水牛是不是也这样被吃掉了。准备问问爹爹,但他也没怎么搭理我。

姆妈在惴惴不安两天以后看并没有日本人找到我们,也把心放在了肚子里。开始像以前一样操劳着我们的吃穿。爹爹在说了两天他的见闻以后,也没什么人再饶有兴致地问他了。当时的人对于死里逃生,并没有多大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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