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湘不成军”是对湖南人的崇高赞誉。
“湘军”源于鸦片战争爆发不久,太平军起义,一路北进,攻城略地。在半壁河山行将沦陷的时候,以“耕读传家”的湖湘学人曾国藩、左宗棠等人,却带着一支松散的军队联盟屡败屡战而愈战愈勇,最终扭转乾坤。至此,“湘军”说法始盛。
上世纪八十年代,地处内陆的文化大省湖南陆续冒出了“文学湘军”、“出版湘军”、“动漫湘军”、“电视湘军”,乃至衍生的“体育湘军”、“机械湘军”等文化产业的代名词,无不彰显一种文化实力。
三湘四水,钟灵毓秀。屈骚神韵导引于前,湖湘文化惠泽于后。湖湘文坛大家辈出,湖南文学云蒸霞蔚。
1982年12月15日,首届矛盾文学奖获奖名单揭晓,在6部获奖作品中,湖南占了两席。从此,湖南作家独步天下,“文学湘军”在中国文坛声誉鹊起。
但谁都没想到,首届茅奖竟然是湖南作家的“绝唱”,从此,茅奖就成了湖南作家和文化部门一个解不开的情结和一块卸不掉的心病。其实,过于看重茅奖是政府打造文学政绩工程的极端表现,对文学本身毫无益处。这不,湖南作家虽然与茅奖渐行渐远,但文学创作依然繁花似锦。
改革开放最初的12年,创作出版长篇小说80多部、中篇小说近500部、短篇小说6000多篇,诗歌、散文、报告文学等也都有很大的发展。作品数量空前增多,质量也大大提高。湖南作家在全国性的文学大奖评选中,获奖30多次。在1979至1985年连续七届9部作品获奖,成为全国唯一的“七连冠”省份。
这也说明,现在获奖作品的水准也许在提高,评奖的风气却变质了:还会有一届茅奖颁给同一省份两名作家的壮举吗?
继莫、古之后,韩少功、何立伟、残雪、蔡测海、叶蔚林、刘舰平、王跃文、何顿等相继脱颖而出,姚黄魏紫,一时争妍斗艳。当时有报纸列出六大小说流派的代表作家,韩少功与何立伟分别高居“寻根派”和“意象派”的榜首。
正是湖南作家的整体性崛起、大面积获奖,使湖南作家“文学湘军”美誉日隆,标志着湖南文学进入黄金时代。
今天,和叔单扒"文学湘军”中那些“背井离湘”的文坛名家。
远赴加拿大的古华
古华(1942- ),湖南嘉禾人。1962年开始发表作品。他曾长期生活在湘南五岭山区,对乡镇风俗很熟悉,创作主要以这一地区的生活为背景。其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说集《爬满青藤的木屋》、中篇小说集《浮屠岭》、长篇小说《芙蓉镇》等。《爬满青藤的木屋》获1981年全国短篇小说奖,《芙蓉镇》获首届茅盾文学奖。现旅居加拿大。
对于其近况,媒体网上资料甚少,只是以前的一篇文章说到古华。
1986年2月2日,古华陪刘晓庆等回到故乡体验生活;1987年秋天,他陪英国作家戴乃迭女士回故乡访问。在故乡,大哥罗鸿奎热情周到的招待了他们。从家乡回长沙后不久,古华却选择了访问加拿大,然后滞留、定居加拿大,不再回来。有人说,古华出走的原因很多,但家庭婚姻问题显然是主要原因之一。
如今,古华在加拿大结了婚。他现在的夫人叫阎庄,是个留英女编辑,也到加拿大定居。阎庄温柔大方,文化修养较高,和古华成婚后,已成为古华的贤内助。在国外,据他的朋友介绍说,古华一面从事写作,一面醉心研究家具文化。他设计的家具样式,在加拿大很受欢迎。古华年轻时学过木工,会做木匠。他把东方文化蕴含在他的家具设计之中。他做出的家具别有一番韵致。据说在那里做家具比写作更赚钱。古华发了起来。他靠自己的手艺,扎扎实实地赚了一笔又一笔钱。如今他已经过上了富翁的生活。
根据古华同名小说改编,谢晋导演,姜文、刘晓庆主演的电影《芙蓉镇》,上映后,还催生了其拍摄地——湘西永顺县王村的旅游热。2007年,王村正式更名为芙蓉镇。
前往海南的韩少功
继沈从文之后,韩少功业已成为湖南作家的标志性人物。
韩少功这一文学高峰是建筑在一个又一个突出的矛盾上:他生活简单,但阅历丰富;僻处乡村海边,但视野开阔、心胸宽广;为人堪称东方圣贤,创作却融铸西方巨擘;身为“寻根派”领袖,却写出了最先锋、最富有实验意识的中长篇小说。他除了是作家,还是“译者”“杂志主编”和地地道道的“农民”。和叔认为,韩少功是中国当代作家中罕见的思想家和实践者,因为有实践做底子,他的思想便显得精锐而饱满,且更接地气。他的小说像一部部团得紧紧的寓言,随笔则大开大合,纵横捭阖。小说反映韩少功的性格,随笔显示韩少功的气质——外柔内刚,平中见奇,俯仰于世又独自成王,见惯大江大海却永远守着源头。
韩少功与他同时代的顶尖作家贾平凹、莫言、余华的不同之处在于,他轻技而重道。重道使他的创作很早就有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轻技却让他不太注重虚构和叙事,所以他讨不到茅奖的好。其实,韩少功是无需用茅奖来证明自己的作家,《马桥词典》因为一场无谓的争端而错失茅奖,这是茅奖的损失,而不是《马桥词典》的遗憾。和叔敢说,一百年后,80%的茅奖作品没人读了,但还会有人读《马桥词典》。
现居北京的残雪
残雪曾经长期僻处长沙市一条小巷里,以裁缝为业。莫言获诺奖之前,残雪在西方文学圈的名气比莫言大得多。她的名篇《苍老的浮云》《黄泥街》曾改变过和叔的文学观。残雪是中国最早的不为读者写作的作家,她只面对自己的灵魂和困境。她的文字是一口深井。所有路过者都容易忽视它,但如果你偶尔趴在井口,往里面看,就会奇妙地看到自己略显晦涩的面孔,你会怀疑那是不是你。然而,井的深度一定是有限度的。无限的深,就只能让人看不到自己。过于内视,使残雪的后期作品对和叔不太有吸引力。
先落户深圳、后移居加拿大的薛忆沩
薛忆沩被誉为“迷人的异类”。他和残雪都是十分“西化”的作家,与中国传统小说的路数截然两样。与残雪不同,薛忆沩的神韵依然是中国的。他将自己所学的计算机理论、高等数学、西方哲学,全部当作了文学武器,因而他的小说具有计算机一般的精妙结构、数学那样的精准和哲学式的精深。这种写作对文字有极高的要求。可贵的是,通过一二十年的坐冷板凳、啃冷馍头,薛忆沩对“完美”的追求形成了自己在语言上洁癖,他因此能向读者展示一种既富含西方元素,又非常优美好读的小说,并一跃成为中国当代最好的中短篇小说写作者之一。略微遗憾的是,写中短篇的卓越才华似乎对薛忆沩的长篇写作形成了一种束缚。如果说残雪的创作像一口井,那薛忆沩的创作则像一汪湖泊,很容易吸引行人的目光,人们都愿意在湖边走走,欣赏赞叹四周的美景,但可能很少有人会去关注自己映在湖里的影子。
少壮派田耳迁居八桂
“湘军五少将”之一的田耳圆头大耳,面貌朴拙,在我们湖南乡下,这是富贵之相。田耳早已名动江湖,成为同代作家中的翘楚,却谦卑低调,洵洵儒雅,殊为难得。更早的时候,和叔在网上读到他的短篇小说《衣钵》,不禁叹服之至。如果要我在有限的阅读范围内,排出给我印象最深的新时期的短篇小说,《衣钵》能跻身前五。田耳大约不写诗,我也没读过他的散文,但他仅凭小说一项,即可傲视群雄。田耳是湘西凤凰人,所以我们也不奇怪,那里可是出过沈从文、黄永玉叔侄的。听到田耳迁居广西的消息,和叔怅然良久。
前辈中,莫应丰英年早逝,叶蔚林也于2006年病逝于海南。除上述几位背井离湘外,蒋子丹去了海南,肖建国去了广州……几乎将湘军的脊梁骨抽光。后生里面,郑小驴去了海南,向迅去了江苏,田耳去了广西。少壮派刚刚成型,却又被“出走”搅局。湖南,真是一片充满惊奇、期待,又让人黯然神伤之地。
“挥毫当得江山助,不到潇湘岂有诗。”湖湘文化源远流长,文学湘军根深叶茂、人才辈出,作为湖湘子弟,和叔期待文学湘军能够再次崛起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