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好的生活,无非是拼一口志气。
--写在前面
倔驴,住在村口第二家,绰号怎么来的我不知道,反正十里八村都是这么叫。打小就比任何人都闯实,每天蹬着破自行车从吃完早饭到日落西山,在街头巷尾一圈一圈的转,加上我们这群小啰啰,大有“大哥”的风范。
玩乐之余,也会帮忙把东家的柴草运到西家,把河塘边没来得及收的衣服捡回家。倔驴仗义,虽然学习成绩屡屡垫后,但是论人品,永远都冲锋在前。
可惜的是,倔驴从来不是什么三好青年。邻居家奶奶打趣他家没饭吃,他隔着砖瓦一眼恶狠狠瞪过去。过车的叔叔逗他不给水喝,气的他“咣”一声把水舀子扔在地上转头就走。吓得奶奶见面只敢哄他糖吃,叔叔喝完水总是恭恭敬敬地说声谢谢。
只是逢人便知道了,“街头陈老二家的那小子是条倔驴,逗不起。”于是识时务的大人再见到他了就都好言相向,倔驴虽小小年纪,一听话入耳,眼睛也不瞪了,眉毛也不横了,屁颠屁颠地帮着抬水,送衣服,拔牛草。
十里八村又都竖起了大拇指,“那小子虽是驴脾气,可是还是条顺毛驴,不呛他,准没错。”后来倔驴上了高中,没少惹事,但好在除了侠义之举就是街头混混自讨没趣。因此,倔驴虽然成绩不好,但在老师同学那的口碑也并不差。
高三那年,倔驴不想念了,硬谁劝都不听。他自知成绩不如人意,说自己压根不是学习那块料,大闹了三天,惹得驴妈掉的眼泪不少于三升,“都供到高三了,咋说不学就不学了呢。”
村人都谅他是叛逆期,以为下地干两天活吃吃苦就好了,可是这一干,就是一年。干到同年纪的伙伴都上了大学,干到他们兴致勃勃回来讲外面的世界各种精彩。倔驴替他们高兴,却发现,妈妈的脸上仿佛有些躲闪,像一把利剑,直接刺穿了他最后的尊严。
倔驴的倔劲又上来了,他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抓起一根稻草塞进嘴里,咬得前牙撞后牙声音直响,猛的“呸”一声吐出好远,拍拍土站起身说,“妈,我要上大学。”
不过倔驴上大学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农耕一年,他深知靠那一把黄土换来的红钞票上饱含多少心酸,于是率先报了个征兵的名,就顾自地登上火车,南下打工,自己赚钱。
辛苦都不是白干,一年后,倔驴的体检成绩洋洋洒洒地过了征兵线,据说现在国家还有政策,适龄当兵,奖励多少万。倔驴的前途一下子光明起来,当兵两年,贴补了家里不少。于是驴妈又容光焕发起来,走在街上,隔着窗栏都夸倔驴长脸。
黄土地里爬出的少年到了军队反倒觉得清闲,各种标兵拿了个遍。驴脾气也被改了不少,不再动不动就和人瞪眼,但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侠义作风依旧没变,站在烈日的阳光下,是一条明晃晃的硬汉。
“木子,这社会还是看文凭啊,回头我当完兵,试着再考考军校,留在部队是最好,不行的好,还能包分配。也算是稳定下来了吧,你说多好。”倔驴说着,不自觉得笑出声来。
我仰着头看他黝黑的脸:“混得不赖嘛哥。”
他突然眉头紧缩,仿佛要瞪我,眼神烁烁:“咱啊,不能让人看扁。”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