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没有要谈所谓的诱奸跟强暴,因为任何人看了这个书,然后看不到诱奸和强暴的话,他一定是在装聋作哑”。这是一本看完不会流泪,但是沉重到喘不上气的小说,尤其当你知道这就是林奕含自己。
“如果你读完后感到一丝一毫的希望,我觉得那是你读错了,你可以回去重读。”
---林奕含
“李国华躺在床上,头枕在双手上,思琪早已穿好衣服,坐在地上玩旅馆地毯的长毛,顺过去摸是蓝色的,逆过来摸是黄色的, 那么美的地毯,承载多少账亵的记忆!她心疼地哭了。他说:我 只是想找个有灵性的女生说说话。她的鼻孔笑了:自欺欺人 。他又说:或许想写文章的孩子都该来场畸恋。她又笑了:借口。他说:当然要借口,不借口,你和我这些,就活不下去了不是吗?李国华心想,他喜欢她的羞恶之心,喜欢她身上冲不掉的伦理,如果这故事拍成电影,有个旁白,旁白会明白地讲出,她的羞耻心,正是他不知羞耻的快乐的渊薮。射进她幽深的敎养里,用力揉她的羞耻心,揉成害羞的形状。 ”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我已经脏了 ,脏有脏的快乐。要去想干净就太苦了”。读到这句的时候,心疼,傻姑娘啊,是他脏啊,他就吃定了你的羞耻心、你的自尊心,你身上挣脱不掉的伦理,他才敢为所欲为。是他摧毁了你“本可以更美好”的人生。
“文学与爱”成为他行凶作恶的遮羞布,而她的她的羞恶之心,她身上冲不掉的伦理助长了他的恶。“最终让李国华决定走这一步的是房思琪的自尊心。一个如此精致的小孩是不会说出去的,因为这太脏了。自尊心往往是一根伤人伤己的针,但是在这里,自尊心会缝起她的嘴。”。
是啊!在她第一次被侵害的时候,她就有机会告诉别人。“她没有办法说出口,其实是我配不上你们。我是馊掉的橙子汁和浓汤,我是爬满虫卵的玫瑰和百合,我是一个灯火流丽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却没有人看得到也没有人需要的北极星。”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就是因为她内心纠缠的冲突让她这么做的。是我不好,所以会被老师侵犯。是我不好,竟然还会爱上他。是我不好,给家人丢脸了。
“思琪发现她永远无法独自一人去发掘这个世界的优雅之处,国一的敎师节以后她从未长大。李国华压在她身上不要她长大,而且她对生命的上进心,对活着的热情,对存在原 圆睁的大眼睛,或无论叫它什么,被人从下面伸进她的身体,整个地捏爆了。”
思琪用面包涂奶油的口气对妈妈说:「我们的家敎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 性敎育。」
妈妈诧异地看着她,回答:「什么性 敎育?性敎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諝敎育不 就是这样吗?」
思琪一时间明白了,在这个故事 中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旷课了,却自以为是还没开学。
其实思琪和绝大部分中国孩子一样,缺席了对性的教育,所以恶人才把她压在费兹杰罗、纪德、诺贝尔奖文学集下,用他丑陋的性器官粗鲁而狡诈的给她上了一堂课。
为什么是我不会?为什么不是我不要?为什么不是你不可以?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这整起事件可以化约成这第一幕:他用硬插进来,而我为此道歉。
他在接受采访时说房思琪心里是有爱的,到最后她有爱,有欲望,还有性,没有愤怒,也不是控诉。也许她心里真的是有爱的,那是自圆其说的爱。我怎么能不爱老师呢,不爱他,那就错了。她的确没有任何的控诉,“他强行插入,我却要为此道歉”。
房思琪如此聪慧,漂亮,是一个有很强的自尊心的一个姑娘,当被诱奸,强烈自尊心不允许她自己把丑事暴露出去。“她要爱上老师,因为爱的人对自己做任何事都不过分”。思琪给自己洗脑与老师给思琪的洗脑互相穿插,她要爱着老师,如果不这样,她觉得自己肮脏到不配被别人爱,不配接受同龄纯情的小男生的告白。“是合理化一切,让自己爱上对方,这样发生的一切都变得可以让自己接受,也许很扭曲,但是好歹生活有了出路,人还能生存下去,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只有相信老师爱自己,只有自己爱老师,才合理化一切,她世界才能勉强维持。饼干王被强奸之后,告诉青梅竹马的男朋友,被男朋友抛弃,发现世界都不要自己,只要老师肯爱她,她愿意放弃一切,斯德哥尔摩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的吧。书中还有一个后来把自己经历的故事放到论坛的姑娘,当被老师抛弃后,在门口哭了两个小时才肯离去,怎么都不肯相信老师自始至终都在骗她,当看到老师牵着另一个小姑娘从出租车上下来,她的痛苦里,我觉得掺杂着不少的嫉妒导致的恼羞成怒吧。伊纹姐姐经历过钱一维长达六年的暴力,最终还是有跟毛毛的幸福生活,也许这种生活,也是林奕含内心希望的吧。
“他发现社会对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强暴一个女生,全世界都觉得是她自己的错,连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罪恶感又会把她赶回他身边。罪恶感是古老而血统纯正的牧羊犬。一个个小女生是在学会走稳之前就被逼着跑起来的犊羊”。当读到这句话时,满满 的都是多李国华的厌恶和不齿,但是我们更应该去思考社会带给我们的是什么?不要不齿于某一个人的行为。正如林奕函父母说的“她写书的目的,是希望社会上不要再有第二个房思琪,希望天下的父母、善良的男孩、女孩和男人,都能用温柔和温暖的心灵来一起保护房思琪们。”
“我想用一句话来结束,怡婷她在回顾整个大楼故事的时候,她有一句心里话,她说:她恍然觉得不是学文学的人,而是文学辜负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