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都在等,等夏夜里的一场大雨。
1
外面下雨了,不大,我在等它变大,我没有带伞,然后我想走回去。
我不是很爱雨天,因为它太湿,湿哒哒的样子让人感觉很粘稠,像身上长了带刺的毛,感觉脏,感觉无所适从。
而很多时候,雨天其实是最好的天气,它带走了积攒很久的尘埃,带走了闷热的空气,带走了所有堆满在心头的烦郁,一场雨,足够做到这些,但淅淅沥沥的雨滴可能会显得柔软,没有倾盆滂沱来的痛快和直接。
曾看过一句温柔到内心的文字,他说,世界上最悲伤的事物可能是雨了,它用尽生命去拥抱人类,而所有的人都用伞在躲着它,人们看不到它哭,却知道它来过。
2
给大家讲个故事吧,感觉好久没给大家讲过故事了。
那是11年的夏天吧,那年的夏天很热很热,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在考场的时候,一边答题,一边汗止不住地流,教室里连电扇都没。
那是高考,可能所谓一生里最终要的一场考试了吧。
6月8日下午5点的钟声敲响,所有的一切都被了断了,不管你是欢喜或者悲哀,未来的那条路就已经悄悄为你展开了,如此的蛮横无理,不近人情。
吃完毕业聚餐,一群怀着壮志的少年们,宛若一只只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麻雀,叽喳不停,仿佛一整晚要说完整个高中的所有秘密。
三两好友,彼此手挽手,肩搭肩,映晕着昏黄的路灯,讲述着将来一定要在一起,去一个城市,去一个学校,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当一生的好兄弟,那时候真的那么想,很简单,很纯粹,没有一点点杂质。
然而,那么稚幼的我们还不知道,所谓的将来,到底有多未知,到底有多么阳错阴差。
但,年轻从来都不担心烦恼,因为年轻本身就是一个解不开的大煤球,去追,去跑,去摔倒就好。
3
大概到了11点多的时候,有人建议去唱歌,于是一大群人响应着,去了学校最近的一家KTV,包了一个豪华包,一群人在里面疯狂呼喊,也分不清唱的是什么,反正有人喊,就有人应和,青春不过如此。
那时候,我们是被允许可以喝酒的,没有喝白的,啤酒和红酒整箱整箱地端了上来,推杯换盏里,诉不尽的柔情和不舍。
后来,我实在是扛不住了,一个人偷偷地溜了出去,去了卫生间大吐了一场,冲了冲脸,悄悄地走出了KTV,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自己清醒下。
漫步踱在老街上,熟悉的店铺,熟悉的味道,夏夜里的风有点凉,让人清醒了很多,心里面很柔软,被整个世界包围着。
走到桥头,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是班上的一个女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溜出来的,开始我还以为她也是出来醒酒的,于是还想悄悄过去吓吓她,跟她开个玩笑。
可当我拍她的肩膀,她转过身来,那张被泪水浸满的脸颊,让我毕生难忘。
她在哭,很伤心,眼睛都有点红肿,喝了酒之后,脸颊也满是通红,泪水流过她的嘴角,淌过她的下巴,额头的发丝也被粘在一旁,宛若一直被人抛弃的流浪猫。
我有点不知所措,想去安慰她,又不好意思伸手,但我很害怕女孩子哭,看到她们哭我就毫无办法,就在我尴尬地僵在那里时,女生突然抱住了我,大声地哭了起来。
我有点懵逼,还好半夜的街已经没什么人了。
她就一直哭,一直哭,我就站在那里不敢动,好久之后,她累了,也就没哭了,然后松开我,靠在了桥上的栏杆上。
她先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我这次完蛋了,昨天的数学和今天的理综我都考砸了,我爸妈还期待着我上重点大学,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上一本了,好难过,好后悔,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是个成绩挺好的女生,虽然不是名列前茅,但也总是能在尖子生行列,一直以来都走的很顺利,老师和家长都对她期望很高,她心里压力很大,一个17、8岁的小姑娘,还是太不谙世事,一个坎,便觉得自己迈不过去了。
我轻声说道,今年的数学确实很难,大家都考的不怎么样,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况且分数还没下来,谁又知道结果呢?所以,别慌张,别害怕。
我特吗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在说啥,反正就一顿安慰就对了。
桥上的风有点大,吹过来,湿湿的,好像下起雨了!
这鬼天气,白天热的狗都不敢出门,晚上竟然下起了雨,而且雨一下子就下大了,夏天的阵雨,让人没了脾气。
女孩有点疲倦,也许之前哭得太累,没力气跑了,我蹲了下来,背着她跑向了KTV。
到了KTV,我两浑身湿透,她的头发也全部散落了下来,雨水冲掉了她脸上的泪痕,只剩下有点红的眼睛。
来到包厢,大家问我两干什么去了,怎么弄成这个鬼样子,我说出去透个气,被雨淋了,问服务员拿来两条毛巾,擦干了身子,然后我坐在好兄弟旁边看他们玩色子,余光看到女孩在闺蜜旁边静静地坐着,闺蜜挽着她的手,替她擦干了头发。
谁都不知道桥上的事。
除了那场雨。
4
所以呢,有多少人在等夏夜里的一场雨,身边没有其他人,没有往来的车辆,没有嘈杂的喧闹,只剩下雨水,雨声,和雨的温度。
从头到脚,自外而内,让自己尽情地拥抱着落下的这场雨,毕竟每滴雨水的生命都是这么短暂,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只能跟雨说的话,雨有点凉,但秘密却永远滚烫,在那年,那天,那夜,那场雨里。
一切都会变好,会随着雨停,都会过去,会看到黎明的阳光,会闻到雨后泥土的芬芳,会听到露水滴落在小草上的声音。
世间不美妙,但你值得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