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几盏灯笼在秋风中摇摆,街上也只剩下寥寥几个人急匆匆地往家的方向赶,无人注意到一女子怀中抱着婴儿往街角处走去,怀中孩子不哭不闹,仿佛睡着了,又好像已经没有了气息死去一般沉寂。
夜还在继续着,街角的婴儿醒来,睁开眼睛在这一片漆黑的世界打量着,依旧不哭不闹,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世将会遭遇什么,但是仿佛又全都知道,知晓这时间的一切,将这一切尽藏于心中。
又起风了,远处传来玉佩撞击的声音,婴儿好像洞察到有人要来接自己了,又将眼睛闭上,嘴角含着笑,安然自若。
“小东西你终于来了,在这里等了你七天七夜,今夜才等到你,差点以为你已经被这凡世之人杀害了,命中注定你我有一段师徒缘,以后为师就叫你七夜吧。”
晚上的城门已闭,青衣男子抱着婴儿轻轻飞越城墙,往城郊外走去,走着走着便看不到他的踪影了。因为此路已被设置了障,平常之人看不到此路,即便误入此地也会迷路,活活耗尽力气,最后死在路上。
青衣男子和婴儿消失后,仿佛从未出现于世间,无人知晓这将会是怎么样的开始,是货亦或是福?
十二年后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儿亲眼目睹了自己父母被乱马踩死,小女孩没有哭,因为父母让她一定要活着离开这座城,不能出声,不能让别人发现躲在乱草之中,所有的难过化为泪水流过嘴角。
等到整座城恢复了沉寂,小女孩才慢慢爬出来,大街上全是一片荒凉,横尸遍地,整座城仿佛只剩下了小女孩一个人,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父母面目全非的尸体,不敢上前。
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将小女孩吓了差点叫出来,可是叫不出来了,也说不出来话来了,小女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不出话了。朝着声音方向看过去,是一个穿着素衣的男孩,两个人中间隔着尸体,男孩仿佛从尸体上走到小女孩身边的,又好像一阵风飘过来的。
“你还好吧,我师傅也离开了,他离开前说过,让我今天这个时候来城里,若是见不到他,那就带走第一个见到的人,我来城里,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活人,你要不要以后和我一起走?”小女孩点点头,男孩抱着小女孩离开了这座城。
“未央,我以后教你武功吧,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你就可以保护好自己了。”平时话少的七夜对女孩说。女孩没有一如既往的沉默,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七夜点头。
七夜没有找到师傅,却捡回来一个女孩,七夜虽然在十四岁时功夫已少有人能及,但七夜仍在师傅的诺大的书房中学习经史子集与参悟师傅最后留给他的心经。师傅说只要这心经被悟出来天下间便无人能及。七夜对练武也不敢懈怠,希望能在师傅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进步。
七夜给女孩起名未央,告诉她无论做什么,都是没有尽头的,活着就应该一直向前看,过去的灰暗就不要回头去看了。
未央虽不能说话,但很乖巧,十来岁的年纪却会做饭,打理家务,虽不识字,但最喜欢的地方是书房,喜欢在书房墙角的地方睡觉。
七夜便问未央愿不愿意学习认字,未央点头,七夜便说:“好,那以后就教你识字与武功 。”
未央只一年的时间就会自己阅读书籍,这让七夜很惊讶,大概是对文字太过热爱才能学得这么快吧。
七夜在书房看书的时候,未央就在旁边看书,七夜练武的时候,未央也跟着一起练武,未央知道七夜看书一个时辰后会想喝茶,看到有疑惑的地方会微微皱眉然后闭眼冥想,等到疑惑解开的时候就会睁开眼睛,饭菜喜欢吃得清淡……
七夜在未央到来后好像变得越来越柔和了,以前总是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像个严肃的老人一样,但是未央来了之后就会柔和地和她说话,很有耐心的给她讲需要学习的东西。
未央经常在睡着后做噩梦,说着梦话,然后惊醒,七夜知道未央可以说话,但是因为受了刺激,所以醒后就说不出话来了。
七夜开始的时候哄着未央睡觉,但是睡着以后又被惊醒,未央就一直哭,七夜就让未央睡自己的床,自己在旁边铺床,睡一个屋子,未央做噩梦了就去抱着未央,安慰她,等到未央睡过去了之后自己再睡,有时候会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抱着未央也睡着了。
时间长一点了,未央就习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七夜睡,没有七夜就睡不着,睡着了就做噩梦。七夜觉得未央还小一起睡也没有关系吧,就随着未央一起睡觉,这一睡,便是多年。
七夜十九岁的时候,未央十五岁,从不喝酒的七夜,有一天喝了很多酒对未央说:“过些日子你便可以离开了,去过正常人应该过的生活,以后不用再到这里来了。”未央一下子就急了,涨红了脸摇头,拉着七夜的衣袖,泪水顺着雪白的脸颊滑下。
七夜看到未央流泪就特别心疼,过了一会儿未央的手慢慢松开了七夜的衣袖,七夜知道未央一定以为自己不要她了,以为自己再一次被抛弃了。
未央转身拿起书房的笔,很快地在纸上写着,过了一会儿,未央给七夜看纸上的字“我可以嫁给你吗?你以后不要赶我走了。”
七夜有些震惊,实在不信这个小女子居然可以如此直白,七夜问未央:“未央,你还小,你还不懂,以后……”话还没有说完未央踮起脚尖吻到七夜脸颊上。
未央坚定的眼神让七夜知道,她是认真的,七夜又何尝不是喜欢上了未央呢?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欢,怕未央不喜欢自己,所以才狠下心来让未央离开。
七夜看着未央,然后轻轻俯身,嘴角含笑,悄悄在未央耳边说:“马上你十六岁了,那时候送你一件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七夜呼出的气息染得未央脸颊通红,脑子一片空白。没等未央反应过来,七夜便吻上了未央的唇,抱着未央坐下,未央很自然地搂着七夜的脖子,过了一会儿七夜便不再动了,倒在未央的肩上沉沉的睡着了。
未央脑子一片混乱,然后是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七夜是喜欢自己的吧?阳光洒落书房,温暖了两个相互拥抱着的影子,只留下满屋的呼吸声。
未央十六岁生日时,七夜并没有什么与往常不同的地方,未央以为七夜已经忘记他说过的话了,酒后的话果然是醉话,记不得了。等到晚上的时候七夜才对未央说:“我送了你一件衣服,在床上,你去看看,然后穿出来我看看。”
未央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床上的被褥已经换成了大红色,床上有一件大红色的衣服,走近一看是嫁衣,未央又惊又喜,一时间手足无措,等到回过神来才去换上嫁衣。
粉扑扑的脸颊,配上大红的嫁衣,乌黑的长发顺着肩膀一直垂到腰间,七夜见到这模样的未央,不觉心中一阵涟漪。七夜身穿大红色的衣服对着未央说:“未央,我们成亲吧!我以后再也不赶你走了,以后我照顾你一辈子,再也不会抛下你了。”
未央笑着点头,拉着七夜的手拜了天地,进入洞房,红衣落地,痴情人两相望,红烛跳跃,投影映双入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