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
吉吉放下手里的活儿,转头瞧见父亲正弓着腰,一手撑着门,另一只手正解着鞋带。
等他进到屋子里,分针已经滴答滴答地饶了几圈了。
“总算是找到工作了。”
吉吉愣了愣,随机咧开嘴笑了:“真的吗?是什么工作?”
“弹钢琴。”父亲十指相扣,撑在下巴下,脸色凝重,“不是什么好活儿,要不是不得已……”
吉吉不解:“弹钢琴,多好啊,活轻松钱又多。”
“招聘那人怪怪的,又不肯明说。”父亲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算了,随机应变吧。”
随后几天,父亲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去上班,晚上六点前回到家。一进屋就倒在沙发上,很快响起一阵阵鼻鼾声。
吉吉看着愈加憔悴的父亲,想要向他打听一下他的新工作,终究还是忍住了。
又是一天开始。
父亲收拾整齐,啃了个馒头:“吉吉,我去上班了。”
吉吉点点头。
门咔哒一声被关上了。
“这是……”一枚翠绿色的玉佩被放在茶几上,阳光照射下正闪着淡淡的荧光。
这是祖母留给父亲的玉佩,父亲从不让它离身的,怎么会在茶几上?
吉吉握住玉佩,犹豫了两秒,跃起冲出门口。
父亲并没走远,吉吉在家门口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看到了他的背影。
他本想追上去,走了两步却又放慢了步伐。再等他反应过来,红灯已转绿,父亲也已经过了马路了。
跟上去看看吧,吉吉心里想,看看父亲的新工作也好。
这工作地点意外的远,吉吉跟着父亲在大街小巷兜兜转转了近半个小时,他都开始怀疑父亲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为了甩掉他故意绕路了。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跟上去的时候,父亲脚步顿了顿,随即转身进了一个小楼梯间。
这是一片老城区,曾经有多么繁华,现在就有多么落寞。
墙壁斑驳,角落处布满碧绿的青苔。吉吉放轻脚步,一步步踏上台阶,似乎生怕用力过猛,下一秒这脆弱的泥砖就会粉碎。
这样的地方,哪像是有高级餐厅的样子?没有餐厅,谁又会聘请父亲去弹钢琴呢?
像是响应他的疑问似的,下一秒,轻柔舒缓的钢琴声沿着一层层台阶,染上了些潮湿的霉味,缓缓地流进吉吉的心里。
吉吉随着声音来到一扇被轻轻掩上的门前——那是一扇玻璃门。和周围陈旧的一切不同,这扇玻璃门崭新得发亮。透过玻璃隐隐可以看到一架大钢琴,以及钢琴前瘦小的父亲。
吉吉轻轻推开门。
钢琴声骤然停止。
“谁!?”父亲声音惊恐。
“是我,吉吉。”
“你怎么来了!?”
吉吉看着父亲。他穿了一身浅灰色西装,而不是家里那套深蓝色,他仔细一瞧,却看到一双瞪大着的眼睛和一口尖锐的獠牙。
“啊!”他尖叫着往后倒,握住门把正想推门而出,却发现门推不开了。
“门关上之后,只能等到傍晚才能从里面打开。”脚步声愈加接近,吉吉惶恐地抬头,才发现原来那所谓狰狞的面孔,只是罩在父亲脸上的一个面具罢了。
“哎……”父亲深深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声音无奈,“既然来了,那你就坐在那里等我下班吧。”
吉吉顺着父亲手指着的方向,在昏暗中看到一个小小的方凳。他点点头,顺从地走了过去。
“你乖乖坐在那里,不要再打断我了。”父亲已经重新坐回到钢琴前,话音刚落,琴声重新响起。
吉吉这才想起他此行的目的,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玉佩,看了眼全神贯注的父亲,最终还是将玉佩重新放回口袋了。
等他下班后再还给他好了。
时间随着钢琴声一点点流逝。
吉吉坐得双腿发麻,便站起身活动活动。他原本以为这间屋子很小,但在昏暗中走着走着,却发现一直走不到尽头。
他似乎已经走了很远了,但父亲的钢琴声却依旧清晰,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奏响。
算了,还是回去吧。吉吉心里有些慌,正转头打算原路回去的时候,身体却碰到一堵墙,将他撞得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会有堵墙?
吉吉不可置信的伸手探了探,指尖刚触到坚硬,一束荧光突然从对面迸射出来,一下子将他整个人吞没掉。
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等他的眼睛重新适应了光线,周围的一切却依旧完全变了个样——明媚的阳光白晃晃地射入屋内,柔和的风缓缓划过耳际,一扫方才的昏暗。
唯一不变的,只有那舒缓柔和的钢琴声,以及那架巨大的白色钢琴。
但是……
一个少女从钢琴后走出来,勾着嘴角笑道:“欢迎你。”
(一个在瑜伽课结束后,躺在瑜伽房休息时的脑洞。耳边是舒缓的隐约,身侧是一大面镜子,不知道这个镜子之外,会不会有另外一个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