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梦想实现的那一天,我就打电话给你。”
嗯。
我是这么答应自己的。
迟了一年,或者说迟了四年,总算向日日期盼的梦想踏进了一步。面试结果出来后,狂喜了一个下午。心情稍微平复下来,想起了几个月前答应自己的这句话。
突然的紧张,胆怯,无措。
不同于Q上发秘密心情时候心照不宣的问候,那个真实的声音,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了。犹豫了一阵,忘了最后是什么样的心情,放弃了。
第二天再咬咬牙狠下决心。九点一定要打,九点到九点半,学校通知停电的时候,灯光暗了,看不到自己的心情,那时候,一定要拨通那个号码。
不到九点,窝在图书馆沙发里,又在一遍遍地重复设想着所有的可能。也许他在打球,也许在宿舍,也许在自习,但我猜他一定会意外,在我提出无理的见面请求后,他也许会犹豫,也许委婉的拒绝,也许像老友一样欣然同意?多希望是后者,能让我用这场“蓄谋已久”的会面给自己做个了结,结束四年来荒唐的故作沉默,好让我在两条路上都方向明确的重新开始。
我预想过的最好的情况,无非这样的欣然应许。
最近几天的天气很好,晚风清凉得感觉不出是酷暑时节。
握着手机骑了大半个校园,一半的自己冷眼瞧着另半个心情波澜起伏的自己。爬了好大的一个坡,我停在路边。
蛐蛐叫声此起彼伏,过去了一个巡逻的保卫叔叔,偶尔路过交谈的行人也不会停留。
拨了那个陌生的号码,虽然他第一个手机号早烂熟于心,这一个却没有过什么交集。
关机。
心情平复了一点点,但又有点凌乱。也许是在打球或上课,没电了?也许是换了新的号码?如果我一直打下去,开机时候会不会有短信提醒。。。?如果有,天,那是我万不能接受的。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又点了两次,一样的机械女声。
有点失落,但也松了一口气。
趁着凉风一路溜了回去。
骑到宿舍楼下,停电,宿舍区一片惊呼和尖叫。
我太喜欢没有灯光的夜晚了。
天地间骤然漆黑,可惜抬头寻找很久却没找到星月的光。
摸黑缓步上楼。
后来,我只记得自己一阶一阶的探步上楼,也许想了很多,又也许只是放空自我。那7分钟的记忆似乎在灯亮的一刻永远沉默了下去。
灯亮以后。
带着不愿被人揣度的心情,没人强迫却不得不做地,戳了我们的共同好友:“R有新办南京的电话号吗?”
过了好几分钟,收到了一串新鲜的数字。
随即拿起刚放下的书包,下楼。
舍友探头问,刚回来又出去?自习吗?
啊,嗯。
反方向一路骑回了湖上的芙蓉餐厅。
学校最有情调的夜间灯光所在。
没有人——顾不得树林里也许有默不作声的鸳鸯们——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站在楼梯边,看栏杆上缠绕着嫩绿的青藤,暖灯光,木板路,头顶的深沉。风光正好,也许以后无福享受了,我想。
电话很快接通,但没有应声回复,突然胆怯了。
喂了几声。
夜里,湖边,树林外,很静很静。
也不知什么原因,对话很不通顺,断断续续。
听不出态度的回应时不时让我紧张胆怯,又经常快速闪过后悔懊恼的情绪。
尤其是那句“以后再说吧”,几乎后背一凉,似乎已经尝到一点绝望的味道。我太清楚自己那点所剩无几的胆量了。他还在继续讲话,几个字出口的时间,我脑海里已有千千万万个负面的念头闪过。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机会攒这么多勇气了,也不可能再有比这次更合适的时间心情了。
“我去找你。”
天。
就算再过很多年,我都不会忘记那一刻悬崖勒马而忽入桃林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