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日;晴。
下午一点多抵达。 午后的阳光明媚,照得人心里暖和。她轻轻地逾窗而入,卧在白色的被单上。床上有书籍横放。此刻,岁月静好。站在窗口处,可以望得见武山的松林耸翠。远处天际有白云堆聚。我的心里有一份窃喜。因为这便是应梦之地啦。
从宁波新汽车南站乘公交车赶来,在溪口又换乘旅游环线。一路顺畅。长假过后,这儿的游客还是不见少。三轮车上坡下坡的穿梭声,马路边卖芋艿的棚架下,冒着轻烟,有一种俗世的热闹。我下了车打算寻一家旅馆住下,谁知竟闯进一片整洁的房舍中,巷道幽深,桂花被种植在门前院落,扑鼻的芳香,纠缠着空气,仿佛青春的华丽飞扬。
武岭东路的西侧,靠近中兴中路有两条宾馆巷道。这儿离老街有二里之遥,正好可以眺望遐思。我一路观察比较,看看是否向阳,通风如何。末了,却选择最里侧一家叫常青的宾馆。二楼南向。视野极阔。老板和他的女儿坐在门口,他们只是淡淡的守候,没有像市街的招揽。我喜欢这样安静整洁的房间和山中的朴实人意。
下午四点左右。我到蒋氏故居闲逛。武岭门外,古戏新唱。更有年轻学生扮作民国儿女,围棋笑语,使人向往那一段逝去的风雅。长街边的商铺林立,游人如织。我只是静静地走着,随便地看一看,至于深宅内的摆设和陈年的旧事,我亦无心问访。因为一切都过去啦。
天色向晚时分。我沿公园路徒步行走。蒋母墓道在镇子的西北方向,坐落在白岩山鱼鳞岙。新建的民国大方风情街就在前脚下,工程未就,广告墙的文字有几分胡兰成的意蕴。想像着这一段虚构的华章将来可以陪伴着王太夫人一同看日出日落,细说家话。从石牌坊拾级而上,静谧的步道,婉转如峨眉。此山此人。不虚此生矣。
十四日;阴有小雨。
七点起床,洗漱。
早饭后,顺武岭东路往文昌阁行进。游人大多是凑一凑热闹,真正懂得如何赏玩的不多。跟团或者联票的选择都是一样的束缚,失却了涵泳的机会。所以,我连买票都不必。
走过乐亭春晓。我仿佛依稀看见一位少年,晨读后,按剑起舞。阳光晃人眼睛,鸟鸣清脆,溪水汤汤有远意。
到了文昌阁,使人想要赋诗,慷慨高歌。但这样的天气阴沉,却不可以欢欣。只能仿效故人,静坐石阶处,也只是坐一坐,江山如画,人似画中游。身边的游人皆成了我今日的背景。
这一晌。我只是世间的浪子。英雄笑谈如昨。美人呢?浣衣石上赤脚嫩,香屑炉下红颜殒。
午饭后,散步于中兴东路,直到溪口公交中心。北边的山峦叠翠,如诗如画。路边的桂树,红黄相间。落了一地的碎末。这是秋的娴熟。十月桂花香,漫天金银雨。我所期待的晴和,不知为何却下起了细雨。我急忙抄近路折回。长长的剡溪大桥横跨在水流之上,垂钓的人也不避风雨,神情自若,如八大山人的画境。“微雨缘溪行,山水入画来。”我是因为避雨,才得以窥见这么好的景色,真有武陵人误入桃花源的幸运。
我也不那么急促。好的食物要有一颗慢嚼细咽的心。如此才不辜负了这风景予人的福泽。溪水中流设置了一道人为的坝拦,倾泻而下时犹如瀑布般潇洒。有人在深处游泳。下游水草干枯,人声惊动处,数只野鹤,腾空而起。这白色的流年,在天空中划下了几道印记。
溪的南岸,可以远眺文昌阁和老街,红灯笼明亮了天色。悠闲的戏曲,唱了又唱,忽而停住的一刹那,雨仿佛也跟着停了。我从藏山大桥回到北岸。搭公交到雪窦山。雨有点大了。于是,我到白岩山下一家牛肉面馆吃晚餐。点了一份水饺。店里只有我一人。老板没有料到会有人点水饺,所以临时现包。我却也不恼,反正是避雨。又何妨呢?所以我只是闲看。店里墙上有书法三副。草书的一个“龙”字,苍劲有力。还有“天道酬勤”,与一个对联“观书中形势,化意之阴阳”。书法有隶篆的古风。第一眼看去并不识得,我揣度良久,始获其意。这样的店,搭上这样的字,似乎不妥,但好比芸芸众生,难道都非得一个样吗?
傍晚,在武山公园台亭避雨。我有点迷了路。看不到宾馆的方向。我已经沿镇子转了一圈。比起那些在院落或寺庙挪步的人们。我自明了。也只有我才是这一片山水的知音。
十五日;阴。
准备离开此地。无论去往哪里,都必须坚定信念,做一名行动者。我想浪迹四方。就像一首歌里反复的唱着:“未来,未来,未来……”。
城市中,都是重复的人生。如果可以,我要沿着古老的驿站,一步一步,到江湖深处,到沙漠深处,到草原深处,探问一句: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做一个生活在别处的人!
___常青Hot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