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娘死了,终年62岁。先生说二大娘是跟他老家一个院里,没出五服的一大家子。那一晚她喝了百草枯。
结婚十年,回婆婆家的次数有限,与二大娘见面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对她有印象,主要第一次见面就被她的热情感染,绝对是亲热的拉着你的手问长问短,从是否吃饱了穿暖了到一个月挣多少钱。开始还有点不适应,先生说别在意,她对谁都这般温暖。
见过一两次之后,我发现二大娘的嘴里永远都是抱怨,一会说大儿媳妇对她儿子不好,对她自己更不孝顺,过年过节都舍不得给买几个鸡蛋;一会又说儿子也不挣钱,整天游手好闲。
我与二大娘的儿子媳妇有过一面之缘。记得有一次过年,大家族一起吃饭,二大娘的儿子媳妇刚落座,她就与邻座嘀嘀咕咕,而儿子儿媳刚刚还是一脸黑线,转眼竟自顾自的与旁人大声说笑,大口吃饭,全然不顾二大娘对他们的指指点点。
婆婆说,二大娘家的儿子不够能干,媳妇嫁到他们家,完全是因为从小村到了镇上,可以做个生意,能挣点流动的钱。挣不回钱,儿子经常被媳妇打,可二大娘又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为了儿子冲在前面,可儿子跟媳妇又一心,她的话俩人都当没听见。
所以人前人后,二大娘就不停的抱怨。可日子久了,大家听进去的越来越少。
有一次,二大娘跟我唠嗑,刚问完吃的啥饭,就急不可耐的控诉儿子儿媳的如何对她不好。而咬牙切齿的一句“还不如死了看不见”惊呆了我。
先生说,二大娘这句“还不如死了看不见”已经说了很多年,跟儿子媳妇打架的时候说,跟一大家子的长辈也说。
没想到,二大娘把大家已经习以为常的这句话成了真。
据说是因为二大娘生病,儿子让她住院(因为住院才能用上合作医疗的报销),可她就想在私人门诊输液看看。儿子冲她吵吵,她觉得儿子不愿意给她看,于是用农药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二大娘死后,娘家来送殡的兄弟姐妹大闹一场,将二大娘的儿子臭揍一顿。至此,二大娘去世的原因,村里人皆知。
二大娘去世了,也许是人微言轻,也许是真的不愿意再看,也许只是想让人们真心对她看看。
写小文,算是纪念二大娘曾经付出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