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夜晚的风寒冷刺骨，雨婷穿着厚厚的外套，坐上黄包车往秘密据点赶去。按照老杨的指示，她必须发动地下组织所有人全力寻找小鬼子在平房的一举一动，探查毒气实验基地的具体位置。

黄包车穿过繁华的夜市，在杜勒斯教堂停下来，雨婷听见里奥神父正在教孩子们做晚上的礼拜，唱诗班的歌声将嘈杂的夜空注入了一丝圣洁的清流。

雨婷每隔一周都来这里做礼拜，同时联络组织成员商讨一系列抗日活动。里奥神父是国际共产主义成员，他认识雨婷是从燕京大学开始的。那时候里奥神父刚来中国，在燕京大学从事外教工作，多次参加青年救国会组织，宣传国际共产主义，把马克思主义理论直接请到了燕大这个青年思想活跃的组织里。雨婷在秦枫的引荐，慢慢得与里奥熟识了，组织几经辗转到哈尔滨后，里奥化身成一名基督教神父开始从事地下工作。

雨婷下车后，走过教堂门前二十多级台阶，慢慢地推开教堂的正门，教堂里的烛光照亮了整个角落，神父和孩子们早已做完礼拜，不见了踪影。

雨婷沿着教堂里的甬道，走到耶稣脚下双膝跪地，闭上双眼虔诚得祷告着。

此情此景，令她的鼻子里一阵酸楚，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她和秦枫周末在燕大郊外教堂做礼拜的情景。

那时他们每每做完礼拜都会相约来到未名湖畔，彼此依偎静静地坐在长凳上，欣赏着未名湖畔的法国梧桐在微风里摇曳，轻嗅着花园里散发的阵阵甜蜜的花香，直到夕阳西斜，欣赏着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闪耀灵动的湖水。

想起了他们彼此许下今生永不分离，彼此相守到老的海誓山盟，想到了这里，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溢出在白皙的脸庞上滑落，眼泪情不自禁地往下流，心里默默地为天国的秦枫祷告着！

里奥神父从教堂前厅的侧门走了出来，见雨婷跪在地上流着眼泪默默地坐着祷告，怜悯地说道：“OH，我可怜的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无论怎样上帝都会保佑你的！”

雨婷听到里奥神父走出来，睁开眼站了起来，说道：“里奥神父我没事，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神父回答道：“我可怜的孩子啊！神父一切安好，倒是你最近过得怎样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雨婷说道：“神父，我一切都还好，刚刚不过是触景生情想到了以前在燕大时的日子，不免有些心情激动了，谢谢神父的好意！”

神父听雨婷还好，继续追问：“既然如此，不知雨婷你这么晚到教堂里来找我有什么事呀？”

雨婷把老杨的指示和秘密捣毁基地的任务转告了里奥神父后，坐上黄包车离开了教堂回到了医院公寓。

里奥神父接到上级安排的任务，立即召集地下组织各据点所有成员，将搜索任务安排了下去。为了获得基地具体位置，所有人都使出浑身解数暗地里搜寻着试验基地的具体位置。

老杨连夜穿过重重关卡，坐上回北平的火车将情报交到了上级组织领导老李手里。老李是驻华北地下组织联络站站长，原黄埔军校政治部科员，曾与老杨是讲武堂同学，现在又是战友，这个老李在北平的地位可不一般，表面上是国民党驻北平军统特务处处长，又是驻北平地下联络站站长。秦枫在《京报》报社捣毁后，被老李和北平地下组织成员营救的！

老杨将这次获取情报，敌我斗阵表现优越的雨婷表扬了一番。听了老杨口中夸赞沈雨婷同志，老李表示由衷的敬意，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老李心里默念着：“雨婷，沈雨婷…”，一下子恍然大悟了，这不就是当年在北平闹学潮的沈雨婷嘛，也是燕大青年救国会的重要领导者之一嘛！真是英勇无畏，风采不减当年呀！

老李立即命人找来加密电台，将老杨带过来的情报电告陕北延安，很快组织有了答复，务必将照片和资料全部秘密带回延安，并且要求立即实施爆破计划。老杨听了老李转告组织的意思，连夜坐火车返回了哈尔滨。

随着冬天脚步的临近，哈尔滨的雪下得有一两尺来深了。雨婷做完医院里的最后一台手术，夜已渐渐入深了。她走出医院，道路两旁的路灯早已全部损坏，黑漆漆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地上的雪反射着微光照亮了走回公寓的道路。

雨婷走在白雪覆盖的林荫道上，街道深处热闹的夜市里人也渐渐少了许多。雨婷深一脚浅一脚朝前走着，经过公寓旁边雪杉树时，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只见那黑影变化成人形立即闪现在她面前，她被吓得尖叫了起来。

此人是谁？雨婷一时间难以辨别，只见这人衣着褴褛，蓬头垢面，身上一股浓浓的馊臭味，让雨婷实在无法靠近辨认。

雨婷惊恐地问道：“你是谁呀？…”

乞丐走近对雨婷说道：“雨婷同志，我是里奥神父派来的，神父说有要事找你商量，让你速到教堂一趟！”

雨婷一听是里奥神父派来的人，想必组织已找到了小鬼子基地的位置。她对她刚才的突兀，诚恳地向乞丐道了歉，乞丐告诉完就离开了。看着乞丐的背影消失后，雨婷回到了公寓里换上便装，径直朝教堂赶去！

里奥神父见雨婷过来，立即将找到基地具体位置告诉了她，所有人都在等她的行动命令，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组织这么大的行动，雨婷在没有得到老杨的指示情况下，一时间难以决断！她对神父说：“神父，这次的行动的危险性你是知道的，稍有差池必定万劫不复，所以我觉得先暂时不行动，待我向老杨汇报了之后，我们再行动！”

  里奥神父听到了雨婷的拒绝，一时间实在无法接受，因为此时此刻身在基地里的老百姓正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和痛苦。他对雨婷说道：“雨婷同志，炸毁毒气试验基地刻不容缓，我们不早点动手，生活在里面的百姓就会多一分危险，甚至被小鬼子折磨致死！”

雨婷明白里奥神父的意思，此刻她何尝不想把基地里的老百姓全部救出来，可是这件事并不是冲动就能解决的！在敌我形势十分严峻复杂的前提下，是绝不可贸然行动，她斩钉截铁地说道：“神父，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目前敌我形势十分严峻，如果我们贸然出动必定有去无回，既然如此，一切还是等老杨同志回来再说吧！”

雨婷和大家坐在地下室内，经过一个小时的劝说，里奥神父终于在雨婷的劝阻下，和大伙儿一起停止了爆破行动。

雨婷从杜勒斯教堂出来后，回到了医院公寓还未来得及躺在床上，又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她拖着疲惫的身躯提起话筒，听到话筒另一头说道：“请问你是沈医生吗？你好，我是鸠山长官的助理”，雨婷“嗯”一声回答后，另一头话筒继续说道：“沈医生，鸠山先生想请你明天到军部一趟，希望你务必赶到。深夜打扰实在抱歉！”雨婷听完，还未来得及问什么事，电话那头已经挂线了。

雨婷心里想着：不知鸠山长官找我什么事呢，不会是行动暴露了吧？…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涌出，让她一时间紧张得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