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李生久,佯狂真可哀。
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
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
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
——《不见》
长大后重读这首诗,觉得好奇怪。什么叫做“佯狂真可哀”,说好的“人生已经太艰难,有些事就不要拆穿。”呢?什么叫所有人都讨厌你只有我喜欢你,这真的不是精神控制的手法吗?
以杜甫对李白的深情,为何会写出这样一首诗?
我不由想起王维《与魏居士书》,“近有陶潜,不肯把板屈腰见督邮,解印绶弃官去。后贫,《乞食》诗云‘叩门拙言辞’,是屡乞而多惭也。尝一见督邮,安食公田数顷。一惭之不忍,而终身惭乎?此亦人我攻中,忘大守小,不知其后之累也。”
呜呼,王维亦可以说是继承陶渊明的人了,为什么会有这么不通的议论?折腰见督邮,所辱者气节;扣门拙言辞,所辱者名节。两者的差别,右丞不能分辨吗?
“此亦公一偏之谈也。苟知官署门阑不异长林丰草,则终身长林丰草,固即终身官署门阑矣。同等大虚,无所不遍,则不见督邮虽不为高,亦不为碍。若王维是,陶潜非,则一陶潜足以碍王维矣,安在其为无碍、无所不遍乎?”——李贽《焚书》
从那么高的角度立论,李贽也是很客气了。
唉,所以,任何人和人的感情呀。陶潜与李白尚不能不受委屈,碌碌如我,被伤害不是也很应该吗?
我又对谁说,“头白好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