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新皇赐了少年一姓，鬼。他才不管百家姓里有没有这字，现在他当皇帝了，不管，他做主。

少年念了念，鬼骁，鬼骁。很是满意。

“那我以后就叫你鬼护卫了。”

少年白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还是鬼皇，这宫是鬼宫，京城是鬼城，微服出巡的时候叫做百鬼游行？

“那骁护卫？”

这才应了下来。

于是新皇也念了念，骁护卫，骁护卫，小护卫。他也很是满意。

小护卫当场跳起反对，而新皇表示，已经民/主过一次了，这次他要专制。气得小护卫咬牙切齿，忍了。

少年当然不是忍气吞声的江湖叛徒，他还有着一身江湖傲骨。

只是，他很早以前便听说这朝廷中有多年前江湖与朝廷乱战时被缴纳的武功秘笈，加上他现在的武功正遇瓶颈正需要借助外物来突破，才答应这桩差事。

等着瞧吧，拿到秘笈后还怕你个区区新皇和会点功夫的亲王。

06.

“天色晚了，洗洗睡吧。”

跟着批奏折见大臣怼宦官打外交的新皇后面一天，一听这句圣旨小护卫长叹一口气把剑一扔制服一脱发带一扯就准备收工，哼着歌准备去冲冲凉时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哪落脚，转头问道：“浴池在哪？换洗衣物在哪？我睡在哪？”

新皇便领着小护卫去了浴池，还叫了人送东西来。

“这常服比常人的小了点，你应该能穿。明早再叫人来量身给你做去。”

“不必了！我就穿我自己的。”小护卫的痛处被戳中了，不乐意了，乐得新皇伸手去揉乱他发顶。

“你那衣服在麻袋里滚多少圈了？”

小护卫想想也是，只好接过了衣服。

“喏，毛巾。这里还有些什么澡豆皂夹肥珠子香料，洗香香出来，朕再领你睡觉去。”

结果小护卫一脸嫌弃地只拿了毛巾澡豆就进浴池刷地拉上了屏风，大喊着让新皇出去合上门。

……世风日下，朕一堂堂君王居然被自己的护卫命令了。

新皇哀叹着自己命运多艰，隔着屏风往浴池标准三分投了一堆香料，听着小护卫炸毛就笑着合上门溜了去了另一间浴池。

将近一炷半香的时间，小护卫穿着素净的寝衣出来。

新皇也沐浴完毕在门口等着，本以为对方会伸拳动脚来报复，见他乖乖地站在门口抱着脏衣篮顿觉可爱，正准备上前去慰问一下——却看小护卫倏地将怀里的东西朝新皇泼去，淋了新皇一身的香料水。

“……”

“哈哈哈料不到吧！”小护卫把装着香料水的脏衣篮往浴池里一抛，复仇成功，心情爽快地拍拍手，“走吧走吧，该睡了！”

“怎么？泼了朕就想走？”新皇擦净了身子。

小护卫深知对方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笑嘻嘻地回答：“做什么？难不成你一堂堂君子放过了断子绝孙脚却忍不了香？快领我到我房间里去，不然明天我起晚了就要罢工了。”

“你的房间？”新皇一把拉过仅仅过了一天就这般放肆的小护卫把他领到了御寝房：“没说过吗？贴身护卫是要给朕侍寝的。”

07.

被劫入皇宫的第一天，凌晨，小护卫直愣愣地躺着，试图不去在意不远处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新皇到最后也只是唬唬他，以防刺客夜袭为由让人搬了张床来，隔了新皇自己的床几米远放下熄灯让小护卫睡了而已。

然而……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为练家子的小护卫突然惊醒，然后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黑暗中新皇的目光，还别说，挺渗人的。

“你看什么？！睡觉！”小护卫终于是忍不了了，一个翻身正对上新皇的视线。

“嗯，可以，你合格了。”新皇不多作解释，将焦点转移开。

被注视的不适感终于消失，小护卫明白过来新皇的意图，也撇撇嘴不说话侧了个身。

自篡位以来，新皇就在肃清身边无用或造反之人，庸才残党一个也不落下，将朝廷来了个大换血，如今身边只有贤能的亲信。君有奴臣之术，臣有弄君之术，千百年来君君臣臣此消彼长。对新皇，封不觉而言，君对臣以礼相待，臣为君做事尽忠还全然不够。可以不要忠臣，不能没有良臣，便是君臣之理。虽然这名骁的江湖人士与常人不同，能屈能伸仍留气节，但若他只是色厉内荏之人，对新皇也只是庸人，不会再将他留在身边。

新皇庆幸的是，他的新晋护卫，不是庸人。

“朕忽然想起一事。”

“什么？”

“你的一头红发真好看，小护卫。”

夜里新皇带着笑意的回答让小护卫愣了几秒，抿唇将被褥盖过头顶不作回应。

08.

鬼骁并不是无父无母，而是被双亲抛弃在高坡之上，因为他的红发。

一习武之人骑马路经此地，将嚎啕大哭的他抱了起来。尧，从垚，从兀。垚者土高，兀者高耸；尧者，高也。加之一马，取名为骁。束发之年，师父让他将红发束起，他不从；弱冠之年，师父死于邪派之手，他生平第一次盘起红发送别了养育了自己二十余载的人，后又散了下来。

无论是平民还是江湖中人，都视他的红发为邪物，称他为恶煞。逐渐他这异类的存在被大街小巷所熟知，才会为不认识自己的新皇和亲王感到诧异。

江湖人口中的侠情仗义，独来独往的他是从来没感受到的；却在被江湖诟病的朝廷中，在这囊括了神州大地千千万万奇珍异宝的皇宫中，得了一份安身之地的舒适。

说起来，他也听过民间暗地里传说篡位的状元是恶鬼。

他算是明白了，无论是他这红发还是新皇的篡位，是神是鬼，异己的人心最恶。

09.

小护卫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对周遭事物的好奇心便直线下降。最近他开始在守着新皇批奏折时站着打起了瞌睡，甚至差点一个踉跄摔个痛快。

新皇笑他是站立睡觉的火烈鸟，再任他在御书房随意翻书籍。

这下小护卫来了劲儿，虽然在这宫城住着舒适，他可没忘自己的初衷。武林秘笈不藏在御书房还能藏在哪，天助我也。

天真，天真。新皇想起藏在自己枕下的秘笈，托着下巴看着扎进书堆的小护卫笑了笑。小护卫注意到视线回头做了个鬼脸，批你的奏折去。

在你找到你要的秘笈前，就来陪我度过这荒唐的余生吧。

xx.(迷)

某年某月某日，篡位的状元将红发的护卫拐上了床。

“秘籍在我枕下。”

小护卫的思绪蹦上天庭之时，恍惚间听到新皇在耳边说了这句话，却又瞬间被拉回了极乐之地，无心顾及其它。

隔天清晨他扶着腰将手探入枕下，果真有本书，将它摸了出来——

《玉女心经》。

……

空气凝固了三秒。

“封不觉！！！你这个恶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