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在视频中看到弩箭射穿猕猴的脑袋,两只猴子倒地后伴随着身体微弱的抽搐很快的死去了。精心筹备的复仇计划屡遭失败,让他颇感焦虑。巍山的假期即将结束,如果这个男人离开酒店,他们将失去所有的机会。王然拨通了楠哥的电话,想当面表达自己的担忧,楠哥告诉了王然见面的地址。
王然来到与楠哥约定的地方。这里是城市的新区,富有设计感的现代建筑遍布在这片区域。楠哥拥有一幢灰色的写字楼,四周有大块的绿地,灰暗的色调和普通的方正造型,与周围那些匠心独运的建筑相比显得太过中规中矩。
王然走进大楼,楠哥早已在大厅等候。楠哥看到王然满脸愁容就可以确定王然到访的目的,他们径直走进电梯。来到大楼顶层,穿过空荡的走廊,尽头处是一扇铁门,楠哥输入密码打开这道门,眼前立刻呈现出特别的景致。这里是大楼的屋顶,四周的高墙隔绝了外部的空间。高墙上清晰完整地保留着六七十年代的宣传标语和手绘的墙画。高墙边栽种着许多植物,不远处有一个用红砖砌成的水池,池中没有名贵的鱼种,饲养着公园里常见的锦鲤。旁边一张方形的水泥桌,周围几个石凳。整个地面铺满方砖,砖块间的缝隙已经长满青苔。
“这里都是依照着我以前的住处修建的,墙上那些标语真正起作用的年代我还是小孩,不过像这种刷着标语的墙直到我二十几岁才开始陆续拆除。我现在还能背诵许多标语。”楠哥示意王然坐在石凳上。
眼前的部分场景也存在于王然的记忆中,伴随着城市永不停歇的建设那些过去的景象彻底地消失了,此刻眼前场景与记忆中模糊的印象逐渐重叠,让王然有了熟悉的感觉。
“以前,我们全家就住在那里,我和大哥还有两个姐姐都是在这三间房子里长大的。”楠哥指着身后的几间平房,这些房子是在已经完工的楼顶重新搭建而成。房檐下建着台阶,墙面由青砖砌成,每间房都有对开的木制窗户,窗户外的砖块中竖嵌着钢条用作防盗,木门没有涂染颜色只刷着防止腐烂的清漆,可以看到木材棕色的质地。
“跟我进去看一下。”楠哥掏出钥匙打开门口的铜制挂锁。王然进了门,眼前的场景又再次激活了他过去的记忆。墙边放置着一组实木的高低柜,房屋中间摆放着布艺沙发,沙发靠背上铺着白色的方巾,方形的小茶几放在两个沙发之间。王然记得小时候随父母到县城的亲戚家才第一次见到这种家具。楠哥打开木柜,拿出一个印着鲜花图案的铝制方盒,他抓出一把茶叶分别放入两个玻璃瓶中。
“小时候经常看到大人们用这种瓶子泡茶喝。”楠哥拿起一个竹制暖水壶向瓶中注入开水。“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其实就是水果罐头的瓶子,大人们吃完水果去掉原来的标签就用来装水。那个时候一直想有个这样的瓶子,后来父亲弄丢了瓶盖,就将瓶子给了我,二姐用零食跟我换,我都没有同意。现在早就没人用这种瓶子喝水了,我让手下的伙计帮我找,他们一时还找不到,只好到超市买了几个像这种玻璃瓶装的咖啡,我不怎么喝咖啡,又等不及想用玻璃瓶泡茶,就把那些咖啡全部倒掉。”楠哥用毛巾护着手拿起一个玻璃瓶递给王然,“其实这种瓶子不隔热,喝热水很不方便。”
王然准备喝茶,装满滚烫茶水的玻璃瓶让他立刻缩回了手。
“小心烫,你还没有习惯用这个瓶子。没想到这么不隔热的东西我以前还当作宝贝。”楠哥提醒王然。“这个地方有我太多的回忆,是我个人最私密的地方,很少有人到这里。让外人看到这个地方,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如果有人了解你的过去,他就会找到你的弱点。以前这个地方由楚枸帮我打理,现在王仆偶尔会来,他的事情也多,每次来也只是给树浇些水,给水池的鱼喂点食物,这几间平房他很少打扫。你来之前,我把屋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准备了新的茶叶,烧了一壶开水。这里只有王仆和楚枸来过,现在你也来了。”
“谢谢楠哥带我到这里。”王然说。
“你跟王仆是同乡,你们在这个城市待了这么多年一直相互照顾。王仆不会看错人,我也愿意把你当成自己的兄弟。”楠哥说。
“没有仆哥照顾,我是不可能在这个城市立足的。现在又得到楠哥的关照,我希望有机会可以报答你。”王然说。
“在大城市生活不容易,自己人就需要相互关照。你有困难随时可以告诉我。”楠哥说。
“谢谢楠哥。”王然说。
楠哥从木柜里拿出一个装着零食的竹篮。“这是我以前爱吃的东西,不知道你吃过没有。”楠哥将竹篮递给王然。
王然拆开一袋花生。
“前几天我吃过,比原来的味道还要甜。不知道是改了配方,还是现在吃过太多的好东西,不是从前的味道了。”楠哥对王然说。
“我从没吃过这种花生,味道不错。”王然又吃了几粒。
“我三十几岁的时候就有了稳定的生意,我没有像朋友们那样买名牌,开好车。我开始收集以前的老家具、人们用过的旧物件。后来有了这几栋写字楼,我就选择在其中最高的楼顶建了这个院子,盖了这几间房。现在的人拼命工作,为那些看不到的未来可以牺牲一切。我现在赚了很多钱,却花这些的钱去重建自己的过去。”
“这里修得跟几十年前几乎一模一样。”王然说。
“我就是凭着过去的记忆修建这个地方。建筑师单凭我的话不能够完全明白我的意思,我把一些旧照片拿给他们看,这样他们就有了准确的参照。我对这个地方很在意,修建的时候经常到现场,有不满意的地方就让他们当场修改。”
“我知道这里对您很重要。”王然说。
“有一次,我看到工人们正在堆砌的水池跟我记忆中完全不同。我骂了建筑师,因为他手里正好有一张我靠着水池的照片。”
“有照片在就不应该出错,这个建筑师太不上心了。”王然为楠哥的玻璃瓶续上热水。
“建筑师很委屈地告诉我,他正是按着旧照片的模样重建了这个水池,我接过照片对照着看,才发现他并没有弄错。修建的水池与照片中完全一样,工人正在水池上绘制的花纹也是照片上的图案。”
“难道是您记错了?”
“是我的错。有的时候记忆并不可靠,也不完全真实,会照着你想要的模样修改。我回忆中的水池并不是照片里的那一个,这段记忆已经发生了改变。我有个小学同学,他的父亲在我们那个地方担任着一些职位,家里只有两个孩子,他们的条件要好过很多家庭。我跟那个同学关系还不错,经常到他家里,自然也有些羡慕他们家,时间长了那个记忆中的水池就换成了他们家的那个。后来我又翻看了老照片,发现关于过去的很多回忆都有了变化,如果不是这些照片,我肯定还会固执地相信自己的记忆。”
“偶而翻看这些照片应该特别有意思。”
“照片是不会说谎的,不过这些真实的图片跟我的印象总是存在差别。以前的生活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我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那些记忆在将来肯定也会继续变化,照着我的想法随意改变。”楠哥喝了一口茶。
“几年前的一次旅行我参观了一个监狱,高墙中有犯人种的植物,有供他们休息的木桌、长凳。那个时候,我突然联想到我的这个楼顶,这里四周也是高墙,就像监狱那样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只是相比监狱里的犯人,我待的时间少一些。这是我自己修建的,我把自己关在了这里。从那之后,我就很少来这个屋顶了。人不能老是怀念过去,过去的东西你是留不住的,能把握的只有眼前的事情。”
王然暂时想不出合适的话回应楠哥,继续往嘴里送着零食。
“不用担心,只要巍山还在酒店,我们就有机会。”楠哥终于讲出了王然最在意的事情。
“不过巍山迟早会离开酒店。”王然说。
“我知道你今天过来,就是担心这个。酒店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我们的预料中,王仆做足了准备,你不用担心,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楠哥看着王然的眼睛。
“我当然相信您。”
“那你配合王仆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剩下的事我们会完成。你还是不放心?”楠哥问。
“现在没有那么担心了。您这个地方真好,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待在这里能够让我安心。”王然说。
“巍家肯定会付出代价的。没想到像他们这种人却有这么好的公司,也不知道每年会有多少收入。”楠哥漫不经心地说。
王然立刻说出了公司的利润。自从王仆询问过关于巍家公司的收益后王然就经常不自觉地计算,他乐意做这件事情,这个过程让他感到愉悦。王然能不假思索地说出公司利润让楠哥感到欣慰,他知道王然对这些数字早已烂熟于心,他明白王仆对王然讲过的话产生了作用。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应该会有兴趣。”楠哥对王然脱口而出的公司利润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王然随楠哥来到一处像博物馆的地方,宽敞的大厅,四周摆放着座位。大厅中间的木桌上陈列着盆栽植物,除了常见的鲜花还有许多果蔬,王然看到身边的木架上陈列着一排未成熟的青色小麦。大厅中的家具、花盆都选用纯白的颜色,这样的设计只有一个目的:让植物成为唯一的主角。在白色背景中植物的颜色可以拥有最动人的呈现。
“没有想到老板也在这里,我过去跟他打个招呼。”楠哥对王然说。楠哥朝着一个脸庞清秀穿着深色卫衣的男子走去。一位姑娘背对着王然,她用手指拨弄自己的长发,白皙的脖子纹着青色的蔓藤图案,食指佩戴一枚缀着鲜花图案的戒指。她仔细看着木架上摆放的植物,向着王然的方向缓慢后退,王然用轻声咳嗽来提醒两人之间的距离,姑娘转过身,王然看到了她的脸:顷刻间,王然感到大厅中嘈杂的人声骤然安静,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王然想起曾经有一次路过街边的商店,看到一个留着长发、身材修长的姑娘看着橱窗中陈列的商品。姑娘穿着过膝的粉色纱裙,散发着隐约的香水气味,王然感受到了这种美好,他透过橱窗的反射看到了姑娘美丽的脸庞,他想跟姑娘打个招呼。当男人对心仪的女人萌生好感,会不自觉借用对方的眼光审视自己。那时王然是一个大学刚毕业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年轻人,他对自己经过一番审视后,失去了信心,姑娘的美好又让他不愿离开。伴随着紧张与心动,他开始构思可以让对方心动的甜言蜜语。姑娘突然转过身,那张精致的脸就出现在王然面前。并没有出现浪漫的四目相对,因为王然避开了姑娘的目光,他终归没有开口的勇气,那些准备讲给姑娘的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只有选择在心里默念,这些默念的话变成了对自己的嘲弄。
而眼前的这个姑娘也有着美丽的脸庞,不是那种精致又让人感到紧张的美。她知道自己在退步观察植物时险些碰到王然,露出歉意的微笑。姑娘的微笑善意而亲切,是容易让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那种暖心的笑容。王然看着姑娘的眼睛,当他察觉到与对方的凝视已经超过了礼貌的时间,只有选择开口说话来化解这种尴尬。
“你也喜欢这些植物?”王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是的,今天是我第一次到这里。”姑娘回答。
“这些植物你都认识吗?”王然问。
“如果不看文字介绍,有许多都不认识,特别是那些还没有结出果实的蔬菜。我终于见到了厨房里的食材开花、结果的过程。”姑娘坦诚地说。
“虽然我熟悉这些植物,但听你这样讲,也觉得很有趣。”王然说。
“这里所有的植物你都认识吗?”姑娘问。
“大厅里摆放的这些植物我应该都认识。”
“你的工作跟植物有关吗?”
“没什么关联。我从小就认得这些植物,我是在农村长大的。村里的每户人家都种着各种蔬菜、水果,四季都可以有东西吃,还有更多的农作物需要卖掉。植物的涨势不仅关系家人的口粮,还影响到全家当年的收入,所以我见到这些植物有更深的感受。”王然十岁那年就离开乡村寄宿在城里的亲戚家。有时亲戚会带着他参加聚会,每次当亲戚介绍自己时,他都略有不安,他担心因为自己来自偏远的乡村而受到轻视。后来回忆这段生活,他发现当时自己有些过分敏感,这种维护自尊而生的敏感让他长期都承受着无中生有的压力。现在王然终于可以坦然地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出身和经历,轻松自如地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
“能够吃自己种的东西,真的好有意思。我在家里种过草莓,看到白色的草莓逐渐变大、变红,等到成熟后又不忍心采摘,直到叶子都变得枯萎,才把草莓吃掉。”姑娘说。
“草莓成熟的时间越久,味道就更好。”
“你说得对,熟透的草莓有特别的果味。”姑娘看着木架上的青色小麦对王然说:“这里没有文字的提示,我不能确认这是水稻还是小麦。”姑娘露出调皮的表情。
“这是小麦,水稻的麦穗不会有这么密,成熟后是向下弯曲的,也没有很长的麦芒。”王然说。
“麦芒是什么?”姑娘问。
“有句话叫针尖对麦芒,这就是麦芒。”王然抚摸着青色的小麦。
“我知道这些小麦成熟变黄后就可以收获。”姑娘说。
“我们过去都是连着皮一起磨成粉,做出的面食带着淡黄的颜色,有种特殊的香味。这些青小麦也是小孩的零食。”
“怎样吃这个东西呢?”姑娘问。
“摘几颗放在嘴里慢慢咬碎吞下去,舌根会有些回甜。”
“听你这么说,我都想尝尝这种味道。”
王然观察了四周,对姑娘说:“这么多小麦,摘几颗应该没问题。”他掰下一截小麦递给姑娘:“捋几颗试试。”
“我以为要用力咬,没想到有这么软。”姑娘咀嚼着青色的麦粒。
“成熟后就咬不动了,需要磨成面粉才能吃。”王然说。
“你们在说什么好东西。”楠哥走了过来。
“楠哥好。”姑娘招呼着楠哥。
“你们还不认识吧,这是我的兄弟王然。”楠哥对姑娘说。
“你好,然哥。”姑娘冲王然微笑。
楠哥又向王然介绍了这个姑娘,王然牢记着对方的名字。
“这里许多植物然哥都种过,他还给我讲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姑娘对楠哥说,她瞥着木架上的小麦,又看着王然,缓缓地伸出手掌,王然发现姑娘手中还剩下几粒小麦,姑娘低头微笑。
“在这里,我可以做你的讲解员,告诉那些你感兴趣的事情。我们可以交换联系方式。”王然对姑娘说,姑娘亲切的笑容让他有了索要联系方式的勇气。
楠哥坦然自若的看着这一切,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姑娘没有拒绝王然的要求,说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姑娘接完电话,对楠哥和王然说:“是我的男朋友,他准备开车来接我。”
姑娘的话让王然的心情瞬间降临到冰点。他怅然若失地看着那几排植物,生机盎然的青色小麦在他看来也失去了许多活力。
“我的表妹也对植物有很大的兴趣,家里种满了各种盆栽,这个地方她向我介绍过很多次,我今天终于来到这里。然哥,我估计你们两个人肯定有许多的共同话题。改天我带她到这里来,介绍你们认识。”
“没问题。”王然努力地挤出笑容,失去了与姑娘更亲密的交往机会,让他仍然有些遗憾。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们家小妹了,她现在肯定也是个大姑娘了。”楠哥说。
“表妹现在跟我差不多高,她长得很漂亮,她的皮肤比我更白皙。”姑娘说。
“小妹不用时间去谈恋爱吗?我知道弄这些盆栽是最花时间的。”王然需要了解对方的感情状况,故意这样询问。
“我跟她开玩笑说她才是真正的植物人,整天跟着各种植物打交道,她面对许多的追求者都没有兴趣。她告诉我要找个有相同爱好的男朋友。”姑娘说。
手机的铃声再次响起,姑娘匆匆地接过电话。“我真的要走了,男朋友已经到了。楠哥再见。然哥,电话联系。”姑娘轻盈地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王然目送着姑娘,怀着一份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这不是一次有缘无分的浪漫邂逅,而是易先生与楠哥共同策划的相遇。这个有着可爱笑容的美丽姑娘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一见倾心,结识这样的姑娘可以让王然再次感受生活的美好。尽管王然复仇的念想仍然无法消解,至少可以让他被仇恨所寒彻的内心感到一丝温暖。楠哥不会直接为王然介绍一个女孩,让他们顺利恋爱。他让王然遇见这个美丽的姑娘,萌生美好的感觉,姑娘表现出的善良让王然心生向往,有了主动交往的勇气,而对方的积极回应又让他有了更多浪漫的期待。姑娘接过电话说到自己的男友,让王然这份期待骤然消失。王然也流露出楠哥预料中的失望表情。姑娘开始介绍自己的表妹,又给了王然新的期待。楠哥这样张弛有度的安排,给王然心中又植入一份念想。就像之前王仆让王然获得巍家公司股份的假设,这个可能在未来见面的女孩也会让王然不自觉地产生更多想象。在安排王然与姑娘见面之前,易先生对楠哥说过这样的话:当一个人对未来有了期待,就会有更多的牵挂。他不再是一无所有的人,有牵挂就会有所顾虑,再次面对生活中的选择,会改变决绝的方式,做出合理的判断。
“这个姑娘还有她表妹的父亲都是我的好朋友。这些女孩家里的条件好,念书也勤奋,姐妹俩都上过很好的大学。在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不会过早为生活进行各种算计,这让她们可以保持更多的善良。我不知道现在的年轻女孩对男友有些什么要求,但像这种女孩愿意交往的男人应该也必须善良和勤奋。”楠哥说完这些话,望着窗外,姑娘正好进入男友的汽车,他们的车辆汇入城市的车流渐行渐远。
“我们就等待好消息吧。”楠哥说。
王然以为楠哥替他展望与姑娘表妹未来的见面。但楠哥却在说复仇的事情:“下次小咏从酒店带过我们的视频中肯定能看到巍山痛苦的画面。”
王然故意表现出期待的模样,然后提出了一个多余的问题:“这次复仇会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受到牵连:包括我和王仆、酒店的人、楠哥,还有易先生。”
王然也参与了复仇的整个过程,他知道计划的缜密。楠哥明白王然开始有了顾虑。
“这件事情我们准备了很长的时间,你放心,没有任何问题。”楠哥带着坚定的眼神,他已经察觉到王然的变化,这让他感到欣慰。他转过头看着木架上的青色小麦,饱满的麦粒蕴藏着生命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