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雒宏军
前些天，到实验小学参加2017届学生毕业典礼。典礼共设置了五个环节，第一环节分班级播放了学生入学时和在校生活的照片，第二个环节是教师、家长和校长分别致辞，第三个环节，是少不了的节目演出，第四个环节是校长给每个学生颁发毕业证书，第五个环节让学生留下心愿卡，相约十年之后再来打开，看看十年前的梦想。
学生已经参加完毕业考试，算是回到母校，兴致很高，犹如当天火热的天气。对我来说，印象最深的是两个环节，一个是PPT播放的学生入学前和在校生活的照片，从蓬头稚子成长为略带青涩的少年，六年的小学生活在那一刻定格，注定成为终生难忘的记忆。另一个就是颁发毕业证书。在我的记忆当中，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毕业典礼，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和大学，到了毕业的时刻，仿佛都在想着逃离，学校有种“拢不住”的感觉，学生拿了毕业证书就各奔东西，从没有毕业典礼什么的，甚至上了几年学，连校长的模样都记不清楚。可是，有些事情是需要仪式的，通过庄重的仪式来告诉学生，毕业是人生中的大事，值得通过某些形式来总结、回忆和纪念。因此，从校长的手上拿到自己的毕业证书，这一刻也会深深留存于学生的记忆当中。
学校生活有无数的场景，毕业典礼只是其中的一个镜头。但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典礼，学生便会得到快乐，便会留下记忆，便会学会珍惜，学生之间，师生之间便有了更加深刻的交集，最终每个人的生命中都多了些许温馨。学校是什么？学校就是不断的发现与促成学生发展成长的教育场，它有合适的土壤，舒适的温度，恰当的水分，能够让一颗种子发芽、开花、结果。数百个、数千个生命在这个教育场中交流、碰撞、融合、成长，经历了数年的轮回，学校中总得留下一些学生和教师生命的痕迹。一所好学校，仅有高大的建筑物、完善的内设配置，这些还都远远不够，一所好学校应该是有温度的，师生在的时候，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师生离开的时候，依然留下了生命的痕迹。一所好学校，要成为师生生命当中遇到的最美风景，成为久久难忘恋恋不舍的记忆。
所以，一个毕业典礼，会成为学生的记忆，反过来，站在学校的立场来看，这也是件值得珍藏的事情，它是师生留给学校的记忆。
前几天，成都草堂小学蓝继红校长离职的消息引发了网络热潮。早些年就对成都草堂小学有所耳闻，有一年到成都旅游，从草堂小学门前路过，却无缘造访，心中留下很多遗憾。草堂小学的校园文化是以诗歌为主，特色非常鲜明，已经成为品牌。蓝继红校长说，“教育是美的艺术，以美相约，以爱期盼，以水润泽，以慢守候。守候诗意教育，用诗歌和想象呵护孩子梦幻般的童年，用诗歌的气韵轻轻叩击孩子的心智之门，用诗歌的芬芳为孩子涂抹一层温暖而美好的生命底色。”草堂小学收留了一只流浪狗，成为当时该校五年级3班的一位“特殊学生”。师生们不仅为这只狗取了名字“喜乐”，还给了“喜乐”学号，51号。当时，学校里要不要收留一只流浪狗，蓝继红校长十分犹豫，最终还是决定留下，“当时那种情况，我根本无法对同学们说‘不’，因为真正的教育，其最本质的东西就是一个人面对生命的态度，如果我说了‘不’，那么向同学们传达的就是一种对生命随意抛弃、随意放弃的态度，这个‘不’字的分量太重了，我不能说。”对流浪狗都如此“厚待”的学校，一定会给学生生命成长留下更大的空间，学生怎么能够不喜欢？
现在的学校，楼房越来越高大，设施越来越精良，校园文化建设更是不惜成本，各种高规格、大投入，却唯独难寻教师和学生的成长足迹，生命痕迹，仿佛每届学生毕业之后，便打扫了现场，校园变得一干二净，学校不记得学生，学生更不记得学校。这样的学校充其量就是个加工厂，学生毕业之后就算完成了生产任务，等着下一批原料送上流水线。很多学校兴建了校史馆，这本来是一个专门给学校，给师生留下痕迹的地方，然而有些学校的校史馆却只见学校获得的各种荣誉，学校领导班子的合影，以及以官职为序排列的少数“知名校友”，普通学生、普通教师踪影难觅。还有些学校，无论外墙，还是内壁，都是各种各样的宏大口号，见不到一张学生和教师的照片，见不到教师和学生的作品。这些学校里看不见师生生命痕迹，其办学理念显然不是墙壁上的“以人为本”，这样的学校管理一般缺少生命的关怀，这样的学校里，管理者和教师之间，教师和学生之间缺少融合、共鸣，人际关系也越来越紧张。
其实，在学校里留下一些师生生命的痕迹并不难，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把师生的作品展示出来，那一届，哪个班，姓甚名谁，一一标注清楚，即便老师和学生离开了学校，还会记得学校的某个角落留有自己的痕迹。用镜头把师生学校生活最精彩的瞬间保留下来，把照片悬挂在走廊，事件时间地点人物，一一标注清楚，学校就不会忘记，事件的主角更不会忘记。校史馆里，把每一届每个班的学生合影做成墙壁，虽然繁琐，每个学生却都可以在校史当中翻到自己的那一页，这样的校史才是“完整的”。学校里除了教学，还应该有各种各样的课外活动，包括社团活动，活动的主角除了校长主任，还有教师学生，不要忘记多给学生和教师出彩的机会，这样的机会越多，师生的生命就愈发精彩，也会留给学校更多的精彩。然而，更重要的却是学校生活中生命对待生命的态度，无论课堂，还是课外，尊重每一个生命，善待每一个生命，没有歧视，没有压制，没有摧残，一些的努力都是为了成全生命的美好，这才是学校里每一个生命的存在状态。对生命的关怀是无痕的，然而却会留存在每一个生命当中，经过一代代校长、教师和学生的努力，积淀下来，成了学校文化中最厚重的部分，成为学校无形而又重要的财富。
发表于《江西教育》2017年9A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