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出发点单纯是垂涎于女神的美貌和绝妙身材,女神的名字应该很好猜噢,文章人设情节等纯属个人编造,且几乎完全脱离阴阳师的大ip环境,不喜勿喷鸭。当然,非常欢迎大家点赞和指点鸭,这厢有礼了~~)
【暗夜里发着光的麟烟】
“倾尤大人,小舞都喊你几声了呢!”苋舞一边放下怀里的竹筐一边用手掌唿扇着风说,她又从南屿渡水百里来寻她心喜的倾尤大人。
倾尤回过神问:“小舞来了,着急唤我有何事呢?”她总爱在这高高石山上曲着单膝打坐,望着天际的云发呆,有时就是一整天。
苋舞指着地上的竹筐说:“这里是小舞打的果子和土里刨的笋,倾尤大人记得吃哦。还有!蒲月是白爷爷的大寿辰,你会去的,对吧?”
倾尤知道,可她还是思虑了片刻才答:“或许该去,毕竟是很尊敬的人。”
“小舞就知道!你还是我们的好伙伴,对吧?”
她摸摸舞苋的头笑了笑,算是默许。
“倾尤大人,你还是笑起来好看,自从麟烟哥哥去了后,小舞很少见你笑呢。”舞苋表情遗憾,又有些后悔道:“啊……倾尤大人,小舞不是有意提起……”
倾尤摇摇头说:“傻小舞,作为你帅气的倾尤大人,过去的事情早已放下了呢。”
“那就好,那小舞等着你哦!”苋舞说完便蹦跳着离开了。
倾尤咬了口果子,甜满口舌,心却越发苦涩,说着放下,可竟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
想起那个在暗夜里发着光的持弓男子。
当她还是个爪牙未萌的纤弱少狼时,一个食月夜里差些被巨兽撕烂时被他救下,他连发三箭射穿了巨兽的脖颈,随后镇静自若的转身离去,她望着他的背影数秒才从惊慌中醒觉:“敢问恩人姓名?”
他停步侧头,轻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南屿派,麟烟。”
那一幕,他单手握劲弓,英挺的侧脸满是锐气,在暗夜中发着神圣的光。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蒲月。南屿上笙舞齐然、饕餮盛宴,白晊作为南屿的头领长老,寿宴自是盛大热闹。他真身为白泽神兽,九尺长的身躯披着一席暗袍,银发未加束拢却整齐铺在后脊,一副黑曜石熔造的面具威然朝众,点染着些诡异脏暗的色彩,额上竖着触角,下颌砧着枯厚的胡子,眉尾垂落,斜目怒瞪,单单这副样貌便足以吓退无名小怪。
他瞧见倾尤如约而至的身影,欣慰跃上眉角,他感谢挡在脸上的面具,是喜是忧,旁人看不到。
过半,倾尤便默默退了去,如今她不知如何面对大家。
白晊跟随着她,在澄湖边停下了脚步,“放你闲散数日,可考虑归复?”
倾尤回头看见来人说:“归复?我还未想过。”
“我是问,你还要逃避多久?”
“我……只是不想再战斗了,想轻松些。”
“倾儿,你骗不过我,你驱打过遇见的恶鬼,即使没有弓。”曾为南屿派,大小恶鬼都视她为敌,独自在外,他不免担忧。于是在她离开的时日里,他会在远山观望她,她静默、自责、忧伤、想念麟烟……他皆知。
她亦骗不过自己,不使弓也仍有一身武力。见她不应,白晊加重了语气说:“他若知你如此懦弱平庸,当初定不会收你,亦不会甘愿死于你箭下,他为大义牺牲,你却只顾自哀自弃,你枉费了他,辜负了他!”
一席话,刺疼的岂止倾尤,白晊又何不感伤。
数月前的一次恶战,麟烟元神莫名被反噬,裂变成敌兽,他不停击杀南屿的人,白晊拼命尝试布控他,却反复被射伤无法靠近。麟烟意识残留之际冲着倾尤怒喊,命令她朝自己神庭击箭,随后便癫狂无比,眼看他痛不欲生,南屿派也满是伤残,她上弓,聚力,紧闭了眼,重复出着箭,直至麟烟的最后一声巨哀……
她不记得他最后的模样,只记得弦断掉,冽去了她的鬓发,冷箭狠擦过她的虎口,尾羽嵌入了她的食指。
弓毁,人伤,心死。她无力捡起摔落的弓,不久辞离了南屿,流离于云水间,荒散度日。
倾尤终于开口:“你说的没错,他是那样伟大。而我……”
白晊摊开手掌,幻出了倾尤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她的弓,以及麟烟的弓。
两弯柄如大小月,小的那柄弓弦却紧绷完好。“这弦?”倾尤问。
“仍是把好弓,该物归原主。”那日晊白替她收起了弓,镀了弦,与麟烟的一同保管着。他说:“你让麟烟引以为傲,但在我看你不是个合格的徒弟。你只精通了他的弓术,却不懂自己的弓道。”
“弓道……”
“你的弓术之所以难以超越麟烟,正因为麟烟有自己的弓道。他苦操弓术,不断让自己强大,同鬼兽厮杀,为南屿的壮大,为正义战斗,守护着方圆百里千里的祥和清平,此为麟烟之弓道。那么,何为倾尤之弓道?”
倾尤低迷:“倾尤……是为麟烟。麟烟是师傅,是前辈,倾尤之弓术为麟烟传授,那么倾尤之弓道便亦是如此。”
白晊顿了数秒开口,“如此,你便该归位待命,替他战斗。南屿不可同时失去两位守护者。”
“白晊你……真不怪我?我了断了所有希望,可你身受数箭仍奋力保他,我清楚麟烟的箭力,你宁愿搭着半条命都不忍放弃他。”
“区区小伤,可小看了我的修为?”白晊微仰头单手梳了两下胡子,“我自是怪你,怪你因此别过令人失望。”
倾尤没有继续滞迷,她昂首挺背,竖直着细颈,柔中带着坚毅说:“白晊,我会尽力的!为他,为你,为整个南屿所守护的和平。另外,祝‘年高望重的白大长老’,生辰吉乐。”她说着便一甩袖襟,划向空中绽放出片片烟火,她认为这是份不错的贺礼,假若麟烟作陪。
二人望着夜空,眼中齐齐闪着光彩。
白晊心中会意满足,背在后面的手隐隐憋了一招:“偷闲数日,功力如何。”说完便向倾尤挥去。
倾尤出掌敏捷的挡了去,接着长腿向白晊的左肋踢去,然后被他左手狠狠拽着饶了半圈险些倒下,白晊右手撑住了她,他轻咳了两声,直直盯着她说:“本是试探两招,没成想你竟这么对我这把老骨头。”
“整日里倚老卖老的老骨头?在下就好生替你修理!”说完就伸出利爪。
……
白晊懂倾尤,这种方式更适合她解开心结。
深夜,倾尤背对月光席地而坐,面前的弓闪着一层银辉。她指尖轻轻摩挲着新的弦,接着起身想试试,她左手紧抓着柄,右手取箭上弦正碰到创口,便不自觉的微颤着……
箭一出麟烟便会死……不行……不要再想起……终究,还是将弓放下……
倾尤整夜未眠,苦练功法,她要自己变的更加强大,没有弓也一样强大。
【倾尤眼里的光只有白晊看见】
“倾尤大人终于肯回来了,小舞好开心!”苋舞一早就闯进了倾尤的苑子,欢快的不得了。
“看你,好像我们许久未见一样。”倾尤离开的数月里苋舞常去作伴,她也是唯一能让自己轻松面对的人。
“果然还是白爷爷厉害,他昨夜到底拿什么说服倾尤大人的?”
倾尤边想着昨夜边揉着泛疼的手腕说:“白爷爷和我打了一架,结果,我输了呢。
“啊?白爷爷竟敢打我的倾尤大人,小舞下次剪掉他的胡子!”
倾尤被逗笑:苋舞对一件分明没胆子做的事情却满是信心。毕竟身为长老,整个南屿都敬畏白晊,苋舞不称他为长老已算是例外了。
麟烟和倾尤自然是最大的例外。一次胜战后,他们三人彻夜畅饮,倾尤一直以来的好奇借着酒力挥发着,也是那时,她迷糊的摘下了白晊的面具,却清晰的看见,在他的老态容钟下竟藏着一张青年净美的脸。她看向一旁的麟烟,想起之前问过他,“为何你都直呼长老姓名?”。
他说,“倾儿自是看不出,那家伙并未比我年长。”
她调侃:“啊……麟烟你,原来也是个老头子?到底是使了什么驻容术啊?”麟烟被逗笑摇摇头未再作答。
一个数千岁的年轻首领,却担负沉重的使命,需要年久经战的伪装与冷面无私的威慑。这是白晊的秘密,唯麟烟倾尤知。自那起倾尤对白晊的称呼便同麟烟一样,省去了“长老”二字。
苋舞半晌后离开,倾尤便开始打坐冥想,却听见一阵议论声越发的近,直到自己苑内。
“你回来……恐怕不合适吧?”泱猕表情冷硬的说着,身旁有数十人,皆是南屿派有声名的前辈。
倾尤早料到会如此。她淡定的起身挺直了背脊,微低着视线整理着袖子的绑带,转身朝向他们开口:“确是在下武段,让南屿痛失麟烟前辈。正因如此,我更应替他与大家共战,我愿用生命为南屿效劳,请给我这个机会!”她诚恳的深鞠一躬。
“麟烟前辈在时你日日缠着他,使尽妖术了吧,可你心急为何?明知他为恶兽控制,发号施令皆不可信,长老重伤都未作定夺而你却直接杀了他?我南屿怕是容不下如此豪杰。”泱猕敷衍的作揖回绝了倾尤的鞠躬。
“即便如此叛逆之举,我们也未惩处你,可你回来……叫我们是何滋味与你共战?”
“南屿如今大伤,你们狼族又大都入了魔,我们不可留有隐患,你本不属我派,离开吧。”
……
众人“苦心”劝说着,倾尤刚建立起的决心开始颤悠。
“你们可信得过我?”白晊背手直立在苑口,他未看向任何人,所有人一齐朝他行了礼。
“白晊长老莫要玩笑!我们唯您是从。”泱猕恭敬的说,大家都应合着。
“那么,是我命她回来,你们种种怀疑,可是怪我老眼昏花,迂腐愚蠢?麟烟的牺牲,属我无能,他人无责。”白晊步步踱近,透过面具的声音显得低厚威慑,“如今敌盛我衰,我对诸位寄予着同样的信任与厚望,莫要空口相互猜忌啊。”
“长老……”泱猕与旁人交流了眼神后说:“我们明白了,之前是多虑了,望长老谅解!”
……
倾尤耳听眼看记在心里,他未替自己作一字辩解,却格外感动。
数日后又逢食月夜,自南屿战败大伤后,各路鬼怪便趁此时机作恶作乱,白晊倾尤轻步矫捷的穿行在竹林中,格外谨慎上心,击杀着出没的大小恶鬼。
倾尤刚猎杀一只恶物,擦拭着手掌上的血迹说:“以往食月都是我们三人一起,这是第一次只有两人的行动。”
“在你来之前,也是两人。”白晊看了倾尤一眼说:“一次食月,我与麟烟远见一头恶兽紧紧逼近一位幼狼少女,扑杀之际麟烟的箭救下了她。未过几日,她只身前来,大声叫嚷着要拜麟烟为师,唐突莽撞,固执倔强……傻的可爱。”
倾尤听完熟悉的故事说:“原来当晚你也在,我这才知。”
白晊扶了扶面具说:“你满目都是麟烟,自是看不到我。”也正因如此,他第一次见到了发着光的眼睛。不同于兽物绿色的带攻击性的光,是一种崇慕信仰挤掉了恐惧后纯洁的光。
倾尤只看见了麟烟身上的光,而她眼里的光只有白晊看见了。
倾尤又想起初见时:“麟烟他,是我开始这一切的初心。白晊你,亦是我尊重的人。此生能遇二位,何其荣幸。”
白晊细细思量着说:“尊重二字倒真显得我十分老了。”
倾尤调侃:“还不乐意?分明自己扮老头十分上瘾呢。”
……
两人闲谈着,快走出林子时隐隐看见前方的长街一通亮光。
倾尤说:“莫非,这次食月恰逢庙会?我们也去瞧瞧吧。”
白晊没趣要走,“你去,我走。”
“哎……”倾尤要拦住,突然想起第一次麟烟与她赶集时说起过:“白晊从不参与,他不喜嘈杂喧嚣,也不愿被人当妖物注目,像个真正的十分孤独的老人,这世间万物除正义之外的任何,对他而言皆无意义。”
白晊刚离几步,不料被一只手绕来勾走了他的面具。
白晊未回头便知。
倾尤将面具扣在腕上,背过了手,“如此,可否赏脸与在下一同呢?”
白晊转身无奈的抚了抚额,然后击了倾尤的手,她吃痛把面具掉了去,又很快侧下身子去接,白晊也附身一只手去捞,另一只手顺势抓了倾尤的腰带将她吊着。
白晊俯视着说:“越发没规矩了。”
倾尤说:“没想到妖魔鬼怪皆不惧的大长老,竟害怕人间烟火。”
白晊问:“你认为我害怕?”
倾尤抽出身子反问说:“你当真愿做一世的老古董?这人间烟火,难道不也是你所守护的吗?”
“你应当去感受。若不喜欢随时走便是了。”倾尤说完便自顾自的先走。
白晊看着倾尤逆光的背影,手握拳抵在鼻尖处蹭了两下说:“我这样,可行?”
倾尤不禁勾起嘴角笑了,她将面具收的更紧了些,回头作佯的说:“嗞嗞,你定是这长街上最貌美的男子。”
笙鼓戏说,杂耍欢笑,响亮了整条长街。
“糖人,奶奶我要吃!”;
“如今还不得你说媒红……”,“好!好……”;
倾尤对庙会已是熟悉,她指着一小铺说:“我猜你一定没吃过三花酒,”说着就叫了两小壶,她将一壶塞到白晊手中说:“据说是在桃花岛用浦江水酿的,好生品尝。”
白晊用指盖翘起壶盖,放在鼻尖处闻了闻,然后微微抿了一口说:“想不到寻常百姓的酒芳香四溢,酒劲却十足。”
“不错吧?”倾尤笑笑。
“河灯!卖河灯勒……”,倾尤闻声走向挂满河灯的架子选了两个,她将一只塞在白晊怀里说:“你一定不懂它为何用。”说完便上了桥。
白晊则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桥头木榻上,倾尤点亮一盏稳稳的放至河面,又伸手点亮了白晊手里那盏示意他照做。
白晊单手递至河面,紧挨着倾尤那盏松了手。
倾尤跪了下去,十指伸进水里划了数下,两盏灯便一齐漂向前去,与别的灯光渐渐融在了一起。
“你看,这些薄木盒不过安了颗绳芯,就美不胜收了。”倾尤欣赏着满河灯光,恰好映在她眼中,忽闪忽闪着。
白晊不语,欣赏着她眼中的美不胜收,以及渐渐而来的一丝伤感,他猜想她一定又想起了麟烟。
片刻后,倾尤吸了口气转头问白晊:“如何?”
“嗯?”白晊回过神,饮了口酒。
“你以为的嘈杂喧嚣,其实温暖祥睦,你以为无意义的,实则光彩美好。用心,可感受得到?”
白晊亦不语。倾尤不耐的扯了扯他的袖角提高声音问:“这位老人家,你可感受得到这温暖的烟火气息?”
“你呢,感受得到我吗?”白晊脱口而出,却期待回答,目光在灯火阑珊处显得格外温柔。
倾尤一时不知说何是好,却在他的眼中知晓了些什么。
凉风微起,阵阵而过,吹散了沉默,也吹熄了几颗绳芯,河灯一盏盏暗去,有些直接翻塌了,赏灯的人也渐渐离去。
白晊从倾尤那抽出了面具起身说:“单单灯芯,难以抵挡风雨。”
“‘初心’亦是如此吧,否则你不会在麟烟去后也选择离开。希望你对我的那份‘尊重’,可作为继续坚持的理由。来日方长,只有放下,才不负始终。”白晊说完便转身离去。
他是孤独的,更是害怕失去的,麟烟已去,仅有倾尤,一直以来默默又深深情系着的倾尤。
倾尤看着渐渐走远的背影,才反应过他在竹林里的那句话,当时她依旧只顾得想麟烟。就像一路走来白晊与麟烟分明是一样的陪伴,自己的眼睛却始终都在仰视着麟烟,而更多时候白晊对自己的关照,对自己的好,她归结于是兄长,是亲人。到今日才醒觉,原来他对自己不止如此……
【为重要的人跳一次舞】
这日食膳刚过,倾尤就被唤了去。
“习武。”倾尤刚到澄湖,闭眼静修的白晊便给她下了命令。
直到黄昏,白晊停了下来,他缓缓开口:“可知我们将要对付的是何人?”
倾尤心中有数,“近日动荡难安,涝灾洪涌,是我记事以来世间最不太平的一次,而这主要归功于我那魔头‘兄长’,也该灭灭他的气焰了。”佚魔是最强大的魔族,常掀起大浪,霍乱世间。而佚魔的头领武凡,是倾尤的同族兄长,却误入邪途,率大批同胞走火入魔,势力越发的凶猛。
片刻后白晊说:“若没有倾儿你,我恐怕会败。”
倾尤当他说笑:“大长老竟变得如此谦虚?”
白晊缓缓起身说:“早些歇息。”说完便向寝屋走去。
“明日作战,莫要偷懒。”倾尤说着便绕至前去。
“那便,拿你练手?”
“那么,在下就不客气了。”
……
二人时而打的一旁树叶飒飒作响,时而激起澄湖的涟漪,天上颗颗的星子倒影在湖面倒成了闪烁的流星模样。切磋持续了许久才毕,倾尤归寝前留下句话给白晊:“方才我所有招数都是狼族惯使的。”白晊便清楚了,她不会去。
佚魔一战。
两方奋力厮杀方过半,白晊竟提早冲出重围,直奔着武凡去了。武凡没料想他如此心急,但也全力应着战。
……
倾尤一早就在苑中静修,自加入南屿后,她不得已手刃过一些入魔的同族,此次虽不忍眼见武凡被杀,但仍期待战果早些来。半晌后,倾尤听到了苋舞急促的声音:“倾尤大人,我们快不行了!白爷爷也快不行了,快来帮忙……”
倾尤深感意外,她一边随着苋舞去一边问:“什么情形?白晊在怎么会……”
“他看上去很不好……倾尤大人难道不知?自他受了麟烟哥哥的箭伤,元气还未全数恢复,武凡那只讨厌鬼趁我们失利,刻意激战……”
“他同我说是小伤……”倾尤低声说着,也细细想着,“他定是怕我心有愧疚。他考虑着我的心情,一直以来都是,而我呢?在他身心俱疲时任他孤军奋战。”
请挺住,白晊……她只能祈祷。
倾尤一赶到便冲向了武凡,武凡看见倾尤便将手里的东西狠狠砸向倾尤,摔落在地。“白爷爷的面具!”苋舞看着地上的东西喊道。
倾尤颤抖着捡起,朝眼前人发问:“他呢?”
武凡大笑一声说:“自然灰飞烟灭了。倾尤,我们同属一族,你却归到南屿派与我作对,一起杀害我同族,我心中很是恼火……”
倾尤打断武凡的话说:“他不可能会死在你手里。”
武凡突然面无表情,四肢一伸竟幻出一抹重影——白晊的模样,他说:“他残破的元神在我这,你若攻击我,可是会害死他哦,”接着白晊的重影不断低吼着,“杀了我……杀了我……”武凡则不断大笑着。
倾尤攥着面具的手指越发用力,她问:“你要如何?”
“拿你狼皮来换,以示惩戒,叛徒不配为我同类,起初他次次接得上我的招,定是你的教导吧!”
“看你拿不拿得到!”倾尤愤怒的伸起利爪欲击向武凡,他却又大笑起来,“很好,来杀我,连这没用的长老,不,是‘少主’一起?”白晊的重影又不断发出嘶吼:“杀了我……杀了我……”武凡继续讽刺着:“动手啊,狼族的叛徒,南屿的灾星,先是残杀恩师,今朝连大家敬爱的长老和同族兄长都要杀……”倾尤悲愤的大喊:“闭嘴!”她深吸了口气压制着痛楚和怒火继续道:“放了他,我是叛徒,随你惩戒,只要放了他。”
武凡则十分干脆的运法将重影从自己身体抽离,甩在右手边说:“半时辰后他便现形。”
倾尤转身看着身后一片厮杀说:“动手吧。”
武凡的眉头揪在一起,运力袭向了倾尤。她不禁跌倒在地,感受着肩处的皮肤渐渐抽离,然后是后背……她双手紧紧扣着地面,嘴角溢出了血……
苋舞停下战斗奔来看到此幕快要哭出来:“倾尤大人!武凡你这个恶魔!”她冲向武凡却被狠狠劈倒在地。
“别伤害她……”倾尤轻轻擦去面具上的尘土,伸手交给了苋舞,吃力的说:“小舞,快带白爷爷走,照看好他。告诉他,倾尤懦弱自私,对不住他,倾尤无能,无法继续守护他。”
“不要,倾尤大人流血了……小舞不要……不可以死,不可以死……”苋舞痛苦的说着,突然脑袋胀痛起来,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然后竟腾空而起,跳起了舞——雅乐之舞。雅乐之舞时,肉实的花瓣片片散开来,散落飞旋,在指引下袭向敌人,他们经受几片便遍身创口。
所有人讶异的看着空中飞舞的苋舞花瓣,方才血色的战场散漫了闪着荧光的花瓣,而佚魔的势力也渐渐减退衰亡,武凡停止了加害倾尤,带着一众人转身迅速逃了,他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他的命,别想讨了。”而地上的“白晊”化为一滩浊水,倾尤才知方才全然是武凡使的诡计障眼法。南屿派趁此攻击着残留的佚魔,而苋舞花瓣也渐渐散尽。
苋舞落了地,却十分虚弱,倾尤奋力爬过去担忧的问:“小舞,你……”
苋舞努力裂开嘴角笑了笑说:“倾尤大人,让小舞为你疗伤……”说完便伸出双手从倾尤后背轻轻抱住了她,接着幻化成原型,一株苋舞花裹在倾尤的后背,仅剩的几片花瓣轻飘飘的落在倾尤的伤口处,慢慢变成了荧色粉末渗进,倾尤觉得后背的灼痛开始减轻,看见血迹变的淡薄。
痊愈近半,苋舞慢慢变回了人形,累的睁不开眼就那样瘫着。
倾尤忍着余痛问:“小舞使的什么法子,为何我从未见过……你会跳舞,还会疗伤?”
“小舞?”
“小舞……”
没有回应,倾尤觉得背上躺着的人越发沉重,呼吸越发短浅。她轻轻挪动起了身,将苋舞抱在怀里,她轻拍着小舞的脸说:“小舞醒醒,说句话再歇息……”倾尤加大了些力摇着苋舞的肩,不停唤着。
“倾尤大人……小舞……好累呀。”苋舞终于睁开了眼。
倾尤开心:“我这就带你回去休息。”
苋舞止了倾尤的动作说:“小舞真的累……倾尤大人知道吗,苋舞花花语是:我最美的时刻,是为重要的人起舞,亦是最后的时刻。小舞今日保护了倾尤大人,保护了南屿……好开心。可小舞无法再继续陪伴倾尤大人了……”苋舞花在因重要的人经历磨难而倍感痛苦时便会觉醒雅乐之舞,亦死亡之舞,敌人会伤亡,伤痛会消亡,自己也凋零而亡。
倾尤抱着苋舞,突然想起起初她问过苋舞为何总唤自己“大人”。她腆着天真的笑脸回答:“因为倾尤大人是小舞心中最大的最崇拜的人!”只是一次偶然,苋舞望见澄湖边上一个开弓利落,体态轩昂的身影,走近一看竟是一女子,便觉得那是她见过最帅气的女子。
倾尤温暖的笑了起来,然后变的严肃冷峻:“小舞,倾尤大人不会让你,让你们失望。”
【倾尤的弓道】
佚魔窟。
倾尤只身一人气势汹汹的闯来,她背脊挺拔像忘记重伤过一般,她昂首挺胸的蓄势作战,佚魔窟的两名守卫变成了死尸,上头皆插着利箭。
她花了一整夜重操弓术。
夜里,她看见了麟烟百步穿杨、饮石射羽的身影,听见了麟烟意切言尽的教引。
也在这夜,她似乎明白了真正的弓道。麟烟、白晊、苋舞,以及南屿所有人,他们皆为了自己所守护的东西倾尽全力,他们亦是自己重要的人。为守护重要之人所守护的一切,裂弩断弦,箭了力尽,便是她的弓道。
以吾之道,御弓之箭。此刻,她满腔只想奋力一战,唯有弓是最得手的利器。只有使弓,方能真正最好的为所有人尽力。顿足,拔箭,上弩,出弓,她不停歇的射击着,宣泄着。
直到武凡带着血腥味出现:“我看你疯了!”
倾尤看着满嘴鲜血的武凡,听见后方隐隐传出女人小孩的哭泣和男人的惨叫声,知道他定是又捉了百姓来残害,她强忍着怒气冷冷的说:“我要拿你,和你手下所有人,来赔命。即便死,也要和你同归于尽,来解气。”说着疏于防范吃了身后袭来的一击,她转身开始反击。
“看来一张狼皮吓不倒你,还主动来送死,那我也不必再承同族之情了。”武凡趁此上前发力。
“我无你这般食人魔同族!”倾尤怀着满腔怒火,独自在群魔中周旋着,奋战着。一对多敌,总有怠懈之时,但她不觉累,不觉疼,反而觉得痛快至极。
正当她耗着全力坚持时,一道蓝灰色从空中倾下。
“久违了,英气凌然的弓箭手。”熟悉的声音响起,接着蓝灰色便现出了白晊的身形,“但太过鲁莽。”
倾尤欣喜至极:“白晊!”
“我这一觉,睡的太不安稳。”昨日,白晊在最后没抵住武凡的猛击,溢出一口恶血遁入地下沉睡起来,这是神兽元神自行修护的方式。
“我就知,你不会死。”
“一起作战吧。”
……
白晊与倾尤合力,杀气和尸血充满佚魔窟。到最后二人齐齐逼近武凡时,倾尤体力早已所剩不多,短短半夜的沉睡也未带给白晊足够的元气。
而武凡不知是否吸食人血的缘故,好似得到圣人助修般强劲的很,他亦察觉到二人的力不从心,便狠施一招,倾尤受力倒下,白晊接住了她。武凡趁机张开血口,伸着狼牙朝着白晊的后颈咬去,倾尤腾起替他挡了,被狠狠甩在墙上,冲出一个窟窿,里面竟关着近百个百姓和一地尸骨残血。“救命啊……娘你醒醒啊……呜呜呜呜呜……”可怜的百姓们慌作一团。
“可恶!”白晊和倾尤同时怒斥道。接着白晊全力冲向武凡,武凡幻出狼爪迎战。倾尤努力捡过弓,半跪着瞄向武凡,右臂却因伤使不够力,而白晊和武凡厮杀作一团,她不敢轻易射箭。两人在两败俱伤之余皆不示弱,白晊却渐感不利,他突然停止攻击后退了几步,看着眼前的近百条命,又看向倾尤说:“倾儿,由我再睡些时日。待我苏醒,便是元气复原之时,再合力将他铲除,可好?”
倾尤不明他的意思,疑惑之时,只见他狠狠将武凡踹了很远,然后附身伏地,长吼一声,幻出了狮身双角的神兽原身,它一跃而起,悬至武凡的头顶,武凡还未作反应便被神兽从上狠狠扣住。佚魔窟的四壁顷刻摇的厉害,碎石纷纷落下,倾尤赶忙退去,双手挡在了头顶,差些震晕过去。
【来日方长】
四周静了下来,倾尤渐渐睁开了眼——数米外,一尊巨大的石兽傲然雄踞。
她明白了,白晊用自己的真身来镇魔,来守护他的使命,守护百姓,守护一方清平。
“对不起大家,我们来晚了!”倾尤挨个给百姓们松了绑,将所剩的元气输送给了伤者,又在附近找空地安葬了死者,最后回到了石兽前。
她望着石兽很久,走近了几步盘腿坐了下来,开口问道:“你何时苏醒?”
她没得到回应,但她知道他听得见。
“有些话还未来得及同你讲呢。”
“也罢。来日方长。”
“好生歇息着吧。我会守着,等你睡醒。”
“莫要贪睡。”
……
此后佚魔窟不再有魔乱,周围的人们常来此跪拜,他们称这为“和平坳”,称石兽为“镇魔石”。
镇魔石旁,种着一株光秃秃的绿茎,守着一位戴老者面具的女子,晨日里打点香火之物,捡出几块干净的点心食用,午间浇花晒太阳,黄昏时喃喃自语几句,晚上倚着石脚睡去。
日复一日。
槐月。花茎上冒出了星点大小的骨朵,倾尤欣喜不已,增多了浇水的次数,一位妇人见此也专门带来了植物养料,倾尤急切又耐心的等待着花开。
蒲月。倾尤隐约听见了一声沉闷的声响,好似人犯困时打的哈欠声。可此刻分明是清早,怎会有人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