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鹿义知道要想找到鹿智的魂魄只有两条途径,一是鹿仁那里获得信息,但这条途径是最不可能的,鹿仁当然不会告诉自己,另一是等到七月十五中元节时去招魂山请求那个神秘的老婆婆,不过这条路必将充满艰险。
考虑再三,鹿义决定七月十五那天去招魂山。虽然他对摄魂这件事还有些将信将疑。
现在距离明年七月十五日还有时间,所以鹿义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做一些事情。
他要去青城山玄机观拜访无忧道长。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够施以援手,那就是他了。
无忧道长和他有数面之缘,曾当面夸赞他说有慧根可以修行,要收他为徒,希望他考虑,但是鹿义都婉言谢绝,他志在庙堂无意于山林。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轻裘肥马年少轻狂。
可谁知道世事多变,他如今走投无路,落拓江湖,思前想后眼下只能去寻求无忧道长的帮助。
青城山距离临江城不远,差不多四天的路程,不过此时不同以往,鹿义已经是一介布衣,出入自然没有华丽的马车可以乘坐,所以他只能徒步前往。
昔日的酒肉朋友如今原形毕露没有一个愿意帮他。
只从被亲弟弟算计后他就觉得这个世界变了,平日里一些称兄道弟的朋友要么躲着不见,要么见到他时眼神都很怪异。
他自问平日待朋友不薄,但是他一旦落魄,立刻就判若两人,这就是人心!
02
巳时,秋日的阳光不再刺眼。
晴川万里,碧空如洗。
出了临江城,沿着官路往前走,远处的青城山隐隐可见,近处的树木红霞似火。
在官路上走了一段路程,然后他就拐上一条小路,前方是一片树林。
这是去青城山最近的路。
行人很少,只有一个衣衫褴褛满头白发的乞丐手握绿竹杖在前面踽踽独行,他身形单薄,颤颤巍巍的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当鹿义走到乞丐的身后时,乞丐并没有让行的意思,依旧走得不紧不慢,左手的竹杖笃笃地碰击着地面,油腻腻的右手拿着一只鸡爪在慢条斯理地啃着。
按照平时,鹿义早就一脚踹过去,敢挡临江城大王子的路,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是今天他没有这么做,突如其来的人生变故让他改变了许多,他学会了隐忍。
当你从天堂跌入地狱,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拿你当回事。
“老丈,请让一让!”鹿义语调很诚恳。
“年青人,去鬼门关不用着急!”乞丐嘴里啃着鸡爪,并不回头,声音虽然有些含混,但仍然能听到。
老人似乎语含玄机,这令鹿义很惊奇,不过他急着赶路实在无暇理会,因为小路很窄,他就绕过乞丐,继续往前走去。
前方是一片树林。
秋风瑟瑟,木叶飘零。
一丝寒气侵体,鹿义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单衣,但是他的眼神却更加坚定,目光中有一股火焰在燃烧。
第一次行走江湖,没有激扬,只有悲壮!
03
脚下的木叶红黄相间色彩斑斓,进入林中后才发现,这里静得吓人,越往里走,光线越幽暗,斑驳的阳光。
踩在败叶之上,林中就响起一股沙沙的声响,清晰而摄人,踩在上面鹿义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紧紧握着腰下悬刀,手心却有冷汗渗出。
他忽然感到有一股杀气在林中弥漫。
但他还有别的路可走吗?没有,前面就是刀山,他也要走下去,因为这是他的选择。
逾往前走,树木更加茂密,也更加幽静,他的心也跳得更厉害。
他回头,后面的乞丐早已不见了身影。
03
地上有一堆落叶衰败枯黄,举目林中到处都是这样的落叶,但是当鹿义走到这堆落叶的旁边时,这堆本来不会动的木叶却动了。
呼的一声,一个身穿树叶的人从地上卷起,迎面扑了过来,期间夹杂着一道寒光。
他们隔的是如此之近,以至于鹿义清晰的看到此人的眼睛,目光冷酷,令人胆寒。
在王府时鹿义也跟府内的一些武功高强的护院学过,有些功底。
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让鹿义慌乱,他身形往后疾退,手中的刀也随即挥出。
但是“树叶人”却并没有闪避,而是依旧迎着他的刀而上。
鹿义大喜,就在自己的刀堪堪要砍到目标时,树叶后的一点寒星却已到他的胸前。
一把又细又长的弯刀出现在他的眼前。
此时的鹿义大惊,自己一直自觉很厉害,但是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和人家差的太大。
只一招就要毙命。
鹿义仿佛被定住了,他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霎那,从鹿义的身后忽然伸过一根绿竹杖,贴着他的腰击出。
砰的一声,竹杖似乎轻描淡写,树叶人避无可避,一下就被击在身上。
只一下,就打飞了树叶,击断的长刀。
从鬼门关走一遭又回来,鹿义心跳稍缓,他不用看也知道,救自己的是方才的老乞丐。
树叶人一击不中,并不停留,几个跟头就越过树梢,消失了。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惊魂未定的鹿义大着胆子问道,他知道如果不是方才老人出手,他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他面色有些苍白,刚出城时的豪迈早已不知抛到哪里去了。
“忍者,在日出的地方有个扶桑国,伊贺家族就以忍术而驰名!”后面的声音不疾不徐,但却渐渐远去。
“敢问老丈,您又是谁?”鹿义回过头来,他心中充满疑惑,冲着远去的身影忍不住问道。
“哈哈哈,”声音苍老,但却丝毫没有留步的意思,“神州龙蛇起,江湖风雨多!”
最后一个字说完,人已经消失在林中,只留下余音在心中回荡。
鹿义喟然叹息。
危险的杀手,神秘的老人,这令他的此行显得危机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