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年份

图片发自简书App

   长沙不大也不小,作为湖南省的省会,有着小骄傲和野心。一条地铁穿江而过,纵横东西,把湘潭,株州一把囊括在怀。杨家山,万家丽拥挤的车龙耐心等待着头顶的高架连接南北。买醉的解放西,再高的九龙塘也填不下发泄不完的热情。这是一个混杂着水泥味儿,槟榔味儿,荷尔蒙极度膨胀的城市。

    从一个三月寒风似砍刀的严寒之地一路跑到长沙。邱晓并没有花费太大的力气,没有准备,没有期望,他的生活状态就是这样,一条泡在江里的鱼,随波逐流。而这个名满全国的星城,唯一令他提起兴趣的就是有一条江蜿蜒而过。在他生活的城市,只有干涸的河道证明曾经有水经过。在他日后生活在长沙的时间里,曾数次有人问他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他开始还会思考一下,给一个郑重的答案,后来,索性就只说喜欢有江水的地方。

   第一次站在这片土地之前,除了一首《沁园春长沙》,邱晓对于这个城市一无所知。慢慢的,这塘那岭之间摇晃的公交,木屑般散落在地的槟榔渣,桑拿房般的夏天,捂着被子依旧瑟瑟发抖的冬天,在漫长梅雨季节发霉的被子,神出鬼没的小贼,这个曾经让他以为活在诗里的远方城市,令他体会到眼前的苟且。

  邱晓的第一份工作是一个快递员,终日穿梭在高档的公寓,隐秘的胡同,忙碌的写字楼,接触着各行各业的人,看着各种各样的状态,把各种奇怪的包裹送到主人手里。他乐衷于此,第一年之后,他不再对这个城市感到陌生,河东河西,开福天心,芙蓉雨花,他尝试着各种方法来往之间,曾经令他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的长沙公交也能安之若素。对这个城市的语言,也不再感到别扭,甚至,开始可以根据口音分辨出他们来自湖南哪个城市,时间再久点,他尖硬的乡音,也慢慢软了下来,开始喜欢在词的后面把调调拐上几个弯儿。每天清晨,他也开始习惯去嗦上一碗粉,把芹菜,榨菜,剁椒满满的铺在米粉上面,吃的满头大汗。如若恰巧周六的晚上经过湘江,他也会停下来去观赏一下橘子洲的烟花表演。或者心血来潮一路登上岳麓山顶,一览湘府全景。不上班的日子里,邱晓可爱的房东娭毑,会拉着他和朋友们打上几圈麻将,不管输赢,大家都乐在其中。

    长沙,似乎是一个一直在不停发展的城市,崛地而起的高楼,日夜施工的地铁,修不完的杨家山,南门口等待拆除的老建筑,在邱晓来的第二个年头里,突然感觉整个长沙像一个刚落地的小牛,极力的张开四肢。加速变化的不仅是这个城市的样貌,还有他常去的小店,在太平街的角落里挪到了主街,即使是已经变成了上下两层楼,排队的食客,也挤满了门口。在邱晓眼里,长沙人似乎对吃有着很大的执着,不仅热衷于外酥里嫩的黑色臭豆腐,点燃舌尖却欲罢不能的口味虾,热油里沸腾的金色糖油粑粑,文庙坪的夜宵,还有更多其他城市的美食,只要出现在长沙的街头,必然会吸引着源源不断的吃货,对于吃,长沙似乎有着惊人的包容。对于吃的执着也贯彻在娱乐上。喧嚣一天的解放西,在夜晚,大大小小的酒吧会接管过来,在耀眼的灯光中,排着长队的出租车等待着喝醉的酒客,膨胀的荷尔蒙随着酒精挥发,为夜色蒙上一抹暧昧。在某个夜晚,微醺的姑娘在邱晓身旁摇曳而过,轻抚肩头,一袭长裙,秀发飘香,邱晓仿若梦里,迷在桂花树下。在长沙的第三个年头里,一条地铁在湘江江底横穿而过,邱晓从橘子洲站出来的时候,一下子感觉很舒畅,所有因修地铁而带来的拥挤,瞬间通透。他曾经给客户送过一个飞行翼的包裹,拥挤的橘子洲大桥让客户想直接飞跃过去。现在,他可以下来了吧。

     这个城市曾拒敌于靖港,也曾毁于大火,很多著名的楼阁,原来的样子已经活在照片里,写在牌子上立在空地里。很多新的地标拔地而起,急切的吸引着人群。邱晓在长沙的第五个年头里已经慢慢习惯了这里的节奏,一方面是渴望迅速的发展,一方面是悠闲的湘江垂钓,  有时候,他会想再过10年,如果他还在这个城市,会不会彻底融入其中。就像他的祖辈,从胶东半岛,一路闯到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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