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不许吟
受伤
下午的操场已近昏黄，阳光虽没那么刺眼，但依旧闪耀在李奈天的眼角，他晃晃脑袋，眼前的跑道也随之翻转，只能用力眨眨眼，努力让自己把心思放在跑步上。
被教官吼过之后，萧晓焱好像收敛了不少，但他故作潇洒地从李奈天身边闪过去的时候，下意识地向后看了一下。
对于李奈天来说，别人的目光看向哪里，原本是不需要在意的，但一向跑在自己前面的杨雨汐，今天并没有出现，条件反射地，李奈天转头顺着萧晓焱的视线看过去。
果然，他看到了杨雨汐，但幸好，杨雨汐在转头看操场的其他地方，并没有看到李奈天在看她。
李奈天扬扬嘴角，眉眼间漾起些许安心，准备转回头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脖子被什么东西绊倒了，脚踝处火辣辣的疼，被突袭的右脚用力不均，李奈天整个人向右歪去。
匆忙之中，李奈天急忙转头，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想要支撑着地面。
昏黄朦胧的操场，此时正在李奈天的眼中翻转，左脚由于右脚的缘故被硬生生挡住了，而支撑着地面的右手也因为冲击力太大，整个肌肉松弛了下来，手腕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翻折开来，李奈天急忙屈肘下去，想要减缓冲击……
“李奈天摔倒了……”
等到杨雨汐回过神，从胡乱抓过的人嘴里得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前面的跑道上已经围了一圈人了。
“谁摔倒了？怎么了怎么了？”
刚从厕所回来的教官也一脸着急，急匆匆地拨开人群，想要看清中间摔到的人是谁。
杨雨汐的脑子有点恍惚，看到躺在地上的李奈天之后，整个人懵懵的。
李奈天就这样歪倒在地上，右手被压在身子下面，隐约可以看到他的手肘在用力。可想而知，如果不是手肘的话，李奈天的脸恐怕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了。
周围的人都在看，并没有人想上去帮他，李奈天抖抖胖胖的身子，费力地转过来之后，围观的同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奈天的手腕松松垮垮地挂在小臂上，看起来应该是断了，而刚刚和地面亲密接触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殷红一片。
杨雨汐有点抓狂，鼻头一酸，泪水在眼里打转。
“教官，教官！”杨雨汐用力摇着身边唯一一个大人的手臂，“李奈天是要送医院的吧，啊？”
看到眼前的场景，教官似乎是愣了一下，微微皱着眉头，伸手向后分散同学。
“没跑完步的赶紧接着跑，体育委员叫上几个男生跟着我。”
教官伸手掏出手机，拨打着120。
“萧晓焱？嘿！”体育委员伸手在萧晓焱面前晃了晃，“跟我一起来帮一下李奈天。”
听到体委的话，萧晓焱明显有些慌乱，挥舞着双手，心不在焉地往后退。
“不了不了，我……我，我还是去跑步吧……我……我走了……”
杨雨汐已经没有心思管萧晓焱了，她蹲在李奈天身边，双手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很是局促，只能傻乎乎地在他的伤口上方挥舞。
“你……你疼不疼啊……我，我给你扇一扇，我陪你去医院吧，我是班长……我……”
杨雨汐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了，胡乱分布在脸上，鼻头酸得像是吃到了柠檬，她伸手抓抓眼睛，感受到睫毛的触碰之后，明显安心了不少。
“我不疼，没事儿，班长还要主持大局呢，你去干什么呀。”
李奈天的声音有点颤抖，却在努力着让自己保持镇定，微微别过头不去看她，悄悄地吸吸鼻子，他低头看看从手肘处一直延伸到手腕的伤痕，鲜红的地方火辣辣的，但感觉好像麻木了一样，只是发烫。
“班长，体委！”身后传来班主任的叫声。
急忙转头，杨雨汐看到了刚从办公室里过出来的班主任，和她身后同样匆忙的白衣大夫。
“班长和体委组织一下训练，就不要跟着去了，救护车到了，其他男生看着帮一下忙，来来来，同学们让一下……”
后面的话杨雨汐没听清，耳朵里嗡嗡的，都是李奈天刚刚微颤着说不痛的声音，她整个人愣愣地看着医护人员，有条不紊地把李奈天抬上担架，关上后车门。
恍惚中，杨雨汐好像看到了班主任说要班长留下来的时候，李奈天嘴角漾起的微笑，这个笑到底意味着什么……
“看起来好痛啊……哇，小胖儿的手是真的有肉啊，蹭得那么厉害都没看到骨头……之前我摔倒的时候，都可以在膝盖那里看到白色的骨头了，这下他应该要提前回家了，我也好想提前回家啊……”
耳边宋恬的声音有点聒噪。
“李奈天他有名字。”
杨雨汐皱皱眉头，毫不犹豫地开口，打断了宋恬的话，宋恬脸上青白向互交错着，颜色很是不好看。
杨雨汐微眯双眼，并不看她，伸手胡乱擦擦眼睛，皱着眉头看向操场上四散的同学。
“留下的同学都别议论了，再跑两圈回来排队站军姿！”
……
下午的训练有了这个插曲，杨雨汐感觉得到，萧晓焱整个人都很不在状态，不管在做什么，眼神总是飘忽不定。
由于军训期间教室不会投入使用，所以就少了打扫卫生这一环节，今天李奈天从医院出来，大概会直接被老师送回家，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家对李奈天来说，会不会有助于恢复，但总比在学校呆着好。
这样想着，杨雨汐已经收拾完书包，准备回家了。随意把书包甩在肩上，杨雨汐抬头环顾了一周，教室里的人已经全走完了，手指不经意地划过旁边李奈天的课桌，杨雨汐无奈摇摇头，再次坐下，开始帮他收拾书。
等听到教室里有响声的时候，杨雨汐抬头，正好看到了拎着书包要跑出门的萧晓焱。
“萧晓焱！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听到身后杨雨汐冷冷的声音，萧晓焱不禁整个人一哆嗦，站在原地就是不回头。
“我……我要回家了”
“你敢做这样的事，你怂什么？”
“我……我做什么了……”
“你敢说，这次李奈天摔倒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吗？”
随着杨雨汐的一步步逼近，萧晓焱抓着书包的手越来越紧，他都能感受得到杨雨汐的呼吸就在身后了，冷得像是冬天的风，森森刺骨。
“我，我要回家了……”
萧晓焱逃跑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杨雨汐抬腿冲着教室的门就是一脚。
“碰――”
木门承载着少女的愤怒，撕扯着周围的空气，呼啸着碰撞在门框上，门框因为冲击而微微发出“吱吱”的哀鸣，杨雨汐慢慢挪着步子，走回座位上，拎起李奈天的书包，准备转身离开。
初一的教室在一楼，从靠窗的位子上刚好可以看得到整个操场。
天色渐暗下的操场隐隐透着些许神秘，渐渐吹起的夜风，撩拨着草地上三两片的落叶，诺大的球场已经空了，唯独篮球架旁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的身影很是熟悉，应该是刚刚跑出去的萧晓焱。
那另一个呢？他的身形对现在的年龄来说很是庞大，壮硕的背影靠在篮球架上，墙上昏暗的灯光笼罩着他的脸颊，是董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