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小薇听见出租屋外,门悉悉索索的响。
不好,有小偷。她急切的喊,有人偷东西,有人偷东西……
但她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卡住似的,喊出的声音连她自己也几乎听不见。她用尽全力继续喊,却是像被施了魔法,依旧嗓音沙哑,声音小的听不见。
小薇着急的看着身旁的室友小樱,她却烂睡如泥,对门外的一切一无所知,还和以往一样,打着呼噜。
突然,有一只大手从门下面伸了进来,要去抓小薇。小薇拼命往里面躲,但那只手,好像外星人的手臂,有特异功能,能无限延伸。也向里追着,要去抓她。
眼看就要抓到小薇,她害怕极力,一机灵,猛的坐了起来。
屋里漆黑一片,小樱鼾声如雷,嘴里呜哩哇啦,说着梦话。
原来,又是噩梦一场。
小薇最近经常做恶梦,有时是被坏人追;有时是临出门,却怎么也找不到重要的文件;有时,是从高空跌落。小薇像是一个困兽,被困在梦境里。经常被惊醒,就睡意全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薇知道梦中的一切,都是她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犹如梦境中的境遇,小薇的现状,也让她无奈。
她家境一般,上了个普通的大学,学了个一毕业就失业的专业,今年刚毕业。她有自己的爱好:看书、写作,在大学时里,曾夜以继日的写小说。
只是毕业之后,她就没有再写,小说也只是写了一半,还是半成品,她不知道何时才能写完,茫茫无期,石沉大海。
她找工作四处碰壁,费了很大力气,才在县城所在的市里,找了一份连初中生都能胜任的工作,做了一名图书商场的导购员。
跟那些初中一毕业,就出来打拼的姑娘相比,小薇年龄大、又没有销售经验,经常被她们嘲笑、挤兑,连她的学历,也是她们嘲笑的谈资。她们说,上那么多学有啥用,还不是一样出来打工。
原本,小薇选择这份工作,一是被生活所迫,二是觉得离书本近些,心里踏实,可以利用工作间隙,多看看书,这有利于她的写作。
而现在看来这并不现实。
离开校园之后,她实在没用勇气向家里要钱。她的生活很快就捉襟见肘。
她先是在亲戚家挤着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和这个没心没肺的姑娘小樱,合租了这间位于城中村的小屋,目的只是为了省钱。
小樱和小薇是同乡。但以前她俩并不认识,在商场上班认识以后,就觉得分外亲近切。小樱大嗓门、大大咧咧,初中毕业就出来打拼,工作多年,待遇尚可,但每月的工资都要寄回家里,贴补家用,她有两个弟弟要上学。
小樱看不惯其他人欺负小薇,经常护着她。一来二去,他俩就彼此熟知。小婴,也从和她人的合租房里,搬出来,和小薇一块住。
她劝小薇不要去当导购,底薪低,工资全靠提成,以她文文弱弱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和那一群那如狼似虎的人竞争。她学历高,还不如去培训机构当个老师。
但小薇不听她的,她就闭嘴不谈,只管看小薇写的小说。
小说写的出神入化,故事情节曲折起伏,小樱经常看的咯咯笑。她劝小薇当个作家,小薇摇摇头说,我只是写着玩,和作家比,差远了。
只是,这些情节都是小薇上学的时候写的。最近小薇毕业后就不写小说了,至于为什么不写,小薇没说,小樱也没问。
小薇常常在半夜,恶梦之后醒来,再也无法入睡,有时甚至是悄悄哭泣。
不顺利的工作,微不足道的工资,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的小说情节,都让她心慌意乱、莫名的烦躁。
而城中村的环境,吵闹、繁杂。有时半夜喝醉酒、打架的人,就在她们楼下吵闹不休,不安全的因素太多,让她惶惶不可终日。多想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一个安静的环境,让她能静下心,好好写作。
可生活费从哪里来?房租从哪里来?要买的衣服从哪里来?要买的书从哪里来?
小薇觉得,写作一点用也没有,自己也特没有用。上那么多年学,真的是和他们,初中都没毕业的人一块打工。甚至都没有人家挣的钱多。
小薇再也不想写什么小说,她想把以前写的稿子全部扔掉,给自己的过去做个了断。
她开始觉得,那些巧嘴如簧的售货员,她们的身上也有很多自己要学的东西,至少,他们的业绩就是自己的榜样。
努力挣到钱,是一切的根本。
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小薇觉的这句话,真是说的一点没错。
午休的时间,小薇躲在仓库里,整理那些她以前写的稿子,她想再看它们最后一眼,作为纪念。然后,就把它们统统扔掉。
这些稿子,写在几个泛黄的笔记本上,整整齐齐,被她用一个大尾夹夹着。以前它们可都是小薇的宝贝,她还用好看的挂历,做了一个封皮。
小薇抚摸着这些书稿,就像抚摸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她看着那些章节,想起了自己在宿舍里熬过的那许多个漫漫长夜,每当室友们一个个鼾声如雷,而她却沉浸在自己的写作中,沉浸在自己所写的故事情节中。有时欢喜,有时悲伤,有时甚至为书中的人物,留下一颗颗眼泪。
翻着书稿,小薇又渐渐沉浸在她所写的故事里,慢慢忘了,眼前的一切。
小薇的脸上还挂着几颗清泪。
不知什么时候,一群人出现在她的面前,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小薇正奇怪他是谁呢?突然,看到站在他后面的主管,主管黑着脸,正焦急的给她打着手势,口里默念着,看着他的口型,小薇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这个老人是老总。
这是小薇第一次见到老总,平时,她们这些导购都有主管直接负责,根本达不到让老总过问的级别。只是,老总的事迹,她陆陆续续听说过,他白手起家,到现在,拥有很多个连锁企业,图书商场,只是其中的一个。
小薇低着头,心里七上八下,很是不安。
老总倒没说什么,只是把本子拿过去,看了一会 ,和蔼的问了她几个问题,问她的年龄、贯籍、上学经历,又问她,能否把她写的东西,借给他看看。
小薇说,好的。她想,工作也许就没有了,看就看吧,反正也是要扔的。
几天后,主管捎回了她的本子,同时,送给她几本厚厚的书,和一个精美的笔记本。主管对小薇说,这是老总送给她的。小薇从没见过,主管在她面前,这样和颜悦色、笑容满面。
小薇打开笔记本,扉页上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不忘初心,不畏将来。”。
主管凑上前去,一个劲的夸字写的漂亮。小薇看着这几个字,若有所思。
她决定把书稿留下。
第二天晚上,下班后,小樱就看见小薇在写小说。至于为什么小樱就突然开始写了。小薇没说,小樱也没有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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