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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十二时辰》拍得考究、正经。
里面却有个不那么正经的角色,
就是那位在长安街头
骑着大马,唱着歌儿,却遭飞来横祸,
为了“绿眉”进了监狱的
“爱马士”程参。
当时,让这位剧中搞笑担当痛不欲生的,
一是爱马的暴毙,
另一个就是他干谒诗的损毁。
干谒诗是什么鬼,毁了何至于如此痛苦?
1
何为干谒诗?
干,本意为盾,求的意思;
谒:本意是禀告,陈述的意思。
干谒诗其实就是古代文人
向当时贤达权贵展示才干
所作的诗词歌赋,
并试图通过这些诗文,
委婉含蓄地表露
想入仕为官之心迹。
虽说这类干谒诗
多有阿谀拍马的成分,
但在才子辈出的锦绣盛唐,
却出了不少含蓄优美,
甚至流传千古的好作品。
让人不禁感叹:
不愧是大唐啊,
连马屁都能拍得
如彩虹般绚烂。
先看唐代诗人朱庆馀在临考前,
为水部员外郎张籍
写得这首《近试上张水部》:
洞房昨夜停红烛,
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
画眉深浅入时无?
诗人借新婚燕尔的旖旎情事,
把自己比喻为怕见公婆的媳妇,
把张大人隐喻为公婆,
其楚楚可怜之状,小心翼翼之情,
描摹的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被拍的张大人看后
周身舒坦,拍案叫绝,
当即回了一首《酬朱庆馀》:
越女新妆出镜心,
自知明艳更沉吟。
齐纨未足时人贵,
一曲菱歌敌万金。
把朱庆馀比作越女,
把他的诗比作菱歌,
用一句“一曲菱歌敌万金”
表达自己对诗人的赏识。
赏识果然有用,
朱庆馀后经张籍引荐,
于敬宗宝历二年(826年)
可久(朱庆馀字)进士及第,
官秘书省校书郎。
2
干谒之风源于汉,盛于唐。
苏东坡曾在《养士论》中这样说:
三代(夏商周)以上出于学,
战国至秦出于客,
汉以后出于郡县吏,
魏晋以来出于九品中正,
隋唐至今(宋)出于科举。
科举制度始于隋唐不假,
但在隋唐之际,
取士并非只是单纯通过科举。
在唐代,
考卷弥封糊名之法尚未制度化,
考官阅卷时
可以看到考生姓名等信息。
进士的录取标准,
也不仅仅取决于试卷成绩,
还要参考该考生
平日的才学名声,
以及是否有名人推荐、背书。
以至于赶考的书生们,
到京师之后,
都纷纷将自己的文章写成卷轴,
献给当时的达官贵人,
请求他们为自己播扬美誉,
最好能向主考官加以推荐,
以增加自己及第的可能。
这样一来,
几乎所有达官贵人门下
皆有考生投靠。
文卷就在士子与名流之间投来递去,
像人一样能行能走,
因而这种情形,
在当时称为“行卷”。
关于行卷的典故趣文有很多,
《唐才子传》中就记载了
白居易初入长安时
行卷的故事。
彼时白居易尚未成名,
在考试前拿着自己的诗文
去求见当时的著作郎顾况。
顾况看了卷轴封面
所署的“白居易”三字,说:
“长安百物皆贵,居大不易!”
后来看到那首《赋得古原草送别》,
又不仅大加赞赏,改口叹道:
“有句如此,
居天下亦不难。
老夫前言戏之尔。”
此后白居易渐有文名,
最终如愿登进士第。
白居易后来对此深有感触,
专门写了一首诗,抒发感慨:
袖里新诗十余首,
吟看句句是琼琚。
如何持此将干谒,
不及公卿一字书。
此外,相传大诗人王维
也有"行卷“的历史,
而且成果斐然,得状元及第。
据说,王维二十岁考进士前,
通过“行卷”获得歧王赏识。
及试,歧王又带着王维
“行卷”更有权势的玉真公主。
巧的是,当时已另有他人向公主行卷,
公主也已许诺此人可得状元。
后又几经周折,
在歧王的安排下,
王维还是靠才艺和容貌
赢得了公主最后的支持,
击败竞争对手,赢得状元之位。
此事虽无正史记载,
但行卷之风之盛,作用之巨,可见一斑。
3
到了宋代,科举考试开始实行
弥封(糊名)、誊录制度。
在考生交卷后,
先由弥封人员
将考生的姓名密封起来,
再由誊录人员将试卷内容
原封不动地誊录出来,
并将誊录的试卷交给阅卷人评阅。
这样,阅卷人不但看不到考试人姓名,
甚至想从笔迹中猜个一二,都不可能。
从而确保了阅卷的公正性和客观性。
正是新玩法,新制度的出现,
才让行之有年的
干谒、行卷的套路,
逐步退出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