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被爱是一种感觉(第二次心理咨询)

天空中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大地积了一层厚厚的雪,空气中夹着冰雪带来了寒意。紫蝶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戴着白色的兔绒帽子,系着同款的兔绒围巾。她像一个孤独的雪人独自行走着。

她回头凝视着自己踏在雪地上,留下的每一个脚印,暗暗思忖只有这些脚印,才能证明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最近她总感觉胸口发闷,呼吸有一些费力。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把日子过得一团糟。她觉得自己活得好失败。

她轻轻地叩击着熟悉的铁门,水兮带着紫蝶熟悉的笑容迎了出来。紫蝶摘下帽子在屋外抖落下雪花,跨门而入。

水兮看见紫蝶面容憔悴,人也清瘦了许多,心疼地开口询问:“最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紫蝶斜靠在沙发上叹着气说:“这段婚姻,我不想继续了,让自己患得患失疲惫不堪。我活成了自己不喜欢的样子。石墨已经不再爱我了,我们的状态连亲人都不是。我提出分手,他不同意。”

“你能具体地说一说发生了什么?”

紫蝶进入回忆开始慢慢地讲述。

前一段时间,我抱回家一只布偶猫。夜晚石墨应酬回来满脸不悦,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出来,第二日早上他起了红疹,说是猫毛过敏。

后来,我去医院询问大夫没有接触宠物,空气会引起过敏吗?而且他的房间猫根本没有进入。大夫怀疑是心理原因。

我在想他明明知道自己猫毛过敏,为什么进屋时不告诉我,非要出现过敏再说,还要质问我,为什么不知道,他宠物过敏的事情?

那天,公司举办酒会,他看见我和同事跳舞就大发脾气,质问我是不是爱上对方了?那人是我大学时的班长,还是现在的顶头上司,我推脱不掉,才勉强答应跳舞的。

“他希望你完全了解他,懂得他,即使他不表达,你也知道。他还希望你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是这样吗?”水兮问。

“是的,所以我感觉到特别累,已经要崩溃了。这种日子啥时是个头,与其互相折磨,还不如彼此放过。”紫蝶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后来呢?”水兮继续问。

“他告诉我休想离婚。我问他,还爱我吗?他保持沉默。之后,他泄愤似的把车开得飞快,我们差一点就同归于尽了。那一刻,我在想,也许死了就解脱了。”紫蝶泣不成声地说。

“你最想对石墨说什么?做什么?”水兮问。

紫蝶抓起沙发上的抱枕,一边用力地撕扯着,一边大声喊着:“石墨我恨你,恨你明明不爱我了,还要在一起。”

紫蝶由于愤怒用力过猛,抱枕里的鹅毛四散纷飞如窗外的雪花。

紫蝶发泄够了,颓然地瘫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

“石墨让你体验到不被爱的感觉,特别痛苦是吗?”水兮心疼地询问。

当紫蝶听到“不被爱”这三个字,瞬间彻底崩溃了。

“为什么?他们都那么对我?太残忍了。我恨他们!”

“还有谁,这样对你呢?”水兮看着紫蝶哭红的眼睛继续问道。

此时的紫蝶目光里流露出绝望和悲痛。他幽幽地讲述着。

那天也下着雪,我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感觉全身很冷。妈妈指着爸爸的鼻子骂,骂他是窝囊废,别人欺负她也不替她报仇,一天就知道躲在屋里看书。爸爸只是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妈妈感觉自己对着空气发脾气,所以越说越气。她抬手扇了爸爸一个耳光。那声音特别响亮,我至今还记得。爸爸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妈妈,随手给了妈妈两个耳光。

妈妈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她用手捂着脸颊绝望地看着爸爸,眼里充满了恨。她冲进卧室不一会儿拽出行礼箱。

我拼命地跑过去,拽着她的衣角不让她离开。她看着我,什么也没说,然后用力地掰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满五岁的我,瘫坐在地板上很绝望,那一刻我知道了,妈妈不爱我,她一个人走了。

对我还算慈爱的爸爸,从此对我不闻不问。他高兴了喝酒,生气了也喝酒,家里满地都是酒瓶。

外婆心疼我,我们一起相依为命。后来,妈妈和那个曾经欺负他的男人结婚了。那个男人一直暗恋妈妈,等了她很多年。他很有钱舍得给妈妈花,对妈妈也是言听计从。

小时候的我,一直觉得是自己不乖,才让爸爸妈妈离婚的。我拼命地学习,想让妈妈爱我。

我考了99分告诉妈妈,她看了看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一分是怎么丢的?”当我考了双百给妈妈看。她瞟了一眼卷子随口说道:“有什么好骄傲的!”

“你感觉他们都不爱你是吗?”水兮问。

“是的,我就是不被爱的。当我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就是不受欢迎的。她那时刚满18岁还在上大学。她怕再也不能上学了,决定把我流掉,可是没有成功。她认为是我毁了她的学业,她的前程。她不爱我,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紫蝶的泪水滴落下来,每一滴都是她心酸痛苦的见证。

“他们真的没有能力爱你!”水兮看着紫蝶认真地说。

紫蝶看着水兮痛苦地低吟:“我的心好疼!”

此时的紫蝶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冰冷的地窖中。她甚至有些后悔找水兮做心理咨询了,看见真相如此的难过。

紫蝶离开水兮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她找水兮做咨询有10次了,为什么他的婚姻摇摇欲坠?

紫蝶特别想找个人聊天,要不她就会崩溃的。

这几天槐米的男朋友要和她分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紫蝶放弃了给她打电话的念头。她拨打了孟周的电话,那首熟悉的荷塘月色唱了好久也没人接听。

在紫蝶失望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在喊她。她四下张望,看见孟周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向她走过来。

孟周看见她打趣道:“没有想到我们同款呀!”

孟周仔细地打量着紫蝶,看见她眼圈哭得红肿,关心地问:“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做心理咨询那么痛苦?”

“确实,就好像原来有一个伤口,我们不敢面对,现在需要消毒缝合。”孟周感同身受地说。

紫蝶吃惊地望着他:“你也做过心理咨询?”

孟周笑了起来:“我是心理学博士,我们需要做100小时以上的个人体验。我足足做了200小时呢!”

“我认为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我也很爱他们。我不敢表达自己的恨。其实他们根本不爱我。石墨也不爱我,也许我也不那么爱他。”紫蝶捂着心口说。

紫蝶一直觉得,自己是原生家庭中流浪的小女孩。那种害怕被遗弃的感觉,也成为了她内心的底色,时刻伴随着她。

孟周看见紫蝶消瘦憔悴的脸颊很是心疼。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擦去她的泪痕。

“不被爱是一种内心的感觉。过一段时间,你的内心也许会拥有其他的感觉。”孟周牵起紫蝶的手。

紫蝶感觉孟周的手大而温暖,这种温暖通过手心慢慢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传递,她十分贪恋这种久违的温暖,没有松开自己的手,任由孟周牵着走。

成长后遇见最美的爱情

孟周带着紫蝶穿过大街小巷,走进菘蓝瑜伽馆。屋内的布置典雅温馨,柔和的灯光,配合着舒缓的音乐,让紫蝶感觉到了喧嚣中的宁静。

瑜伽馆的主人出来迎接紫蝶,她是一位美丽的瑜伽老师,身材凹凸有致,白皙的皮肤,立体的五官。紫蝶头脑中浮现出李若彤扮演的小龙女自带仙气,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嗨!你好紫蝶!我是菘蓝欢迎你的到来。”菘蓝一边打招呼,一边张开手臂热情地拥抱了紫蝶,好像她们是认识了好久的朋友。

紫蝶面对菘蓝的热情并没有感到不适,而是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她想也许这就是一见如故吧!

此时的孟周脱掉了白色的羽绒服,露出了里面高领的淡绿色毛衣显得格外帅气。他斜倚靠在一面大镜子前,微笑地看着紫蝶。

菘蓝嘴角噙着笑意,她对紫蝶说道:“这家瑜伽馆我开了10年了,瑜伽早已融入了自己的生活。瑜伽真正练习的是心,一颗谁遇而安的心,不管事情开始于哪个时刻,都是对的时刻。可以感受内心的平静,可以重新塑造自我……”

菘蓝的声音很纯净,如温柔的海风可以抚慰紫蝶烦躁压抑的情绪。

紫蝶也想让自己如浮萍一样,漂浮不定的心获得平静。

菘蓝对紫蝶微笑着说:“挺直你的背,放松你的全身,集中你的注意力,跟着我深呼吸,每一次呼气的时候,觉察身体的感受,尝试着和你的身体链接……”

紫蝶感觉自己的胃部有些不舒服,仿佛有一团棉花堵在里面,接着胸口也有同样的感觉。她的感受到呼吸不是特别通畅。她把自己感受到的告诉了菘蓝。

“胃是人体负责接受、消化、吸收食物的器官。胃里装的不仅有食物,还有我们的情绪。情绪无形地存储在胃里。如果无法有意识地化解愤怒,委屈,就会吞下这些情绪。攻击性和怒气会以胃酸的形式留在身体,让胃产生不舒服的感觉。”菘蓝看着耐心地解解释着。

紫蝶随着音乐闭上眼睛,感觉身体不断挺拔向上,无限延伸。她心里只是专注的呼吸,她觉得身体慢慢地变得轻盈,就像小时候自己跳舞的样子。

她感觉一呼一吸,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带着一丝惬意,有一种似睡非睡的感觉,唇边有满足的笑意,像一个婴儿自在而忘我。之前不能消化的忧伤与压抑也渐渐地消散。

她看见菘蓝笑得如花朵一样盛开,幸福的味道在她身上弥漫着,再纷繁复杂的世界,在她的身上看到的也是纯净通透。

紫蝶感受到了菘蓝的生命状态,她也想自己有一天如她一样,也可以全然地绽放自己。为自己而活,不被他人牵扯。她因为菘蓝而深深地爱上了瑜伽。

她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了久违的笑容。苏木看着紫蝶的笑,他的笑容也在慢慢地扩大。

在好奇地地驱使下紫蝶开口询问菘蓝:“你一定有美满的家庭吧?”

菘蓝听了紫蝶话表情微楞,收敛起笑容陷入当年的回忆。

当初,我是一个时装模特,嫁给了比我大10岁的森。他是深受女人们追捧的富家贵公子,人也长得高大帅气。他的母亲对我们的婚姻十分反对,认为我的职业不够体面。我为了爱情下了很大决心,要洗手做羹汤,做一个贤惠的太太。婚后,环境一下变化太大,我感觉自己变成了金丝雀,被关在了笼子里。

我不能为自己做主,包括什么时候怀孕,什么时候见朋友,甚至每天穿什么衣服,色彩太艳丽的显得太招摇,裙子不能短过于膝……

最初我想讨好婆婆,顺着她的喜好,可是换来的是她的百般挑剔。她嫌弃我没有出色的学历,没有显赫的家世,还不能生出男孩。

森让我多体谅他妈妈的不容易,让我学会沟通,多检讨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那时,我没有收入来源,而且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女儿。更可怕的是,我引以为傲身材由于生产,早已变得臃肿不堪。我无法回到自己的老本行。

在外人看来我就是一个笑话,我的父母过世得早,在这座城市里自己无依无靠。我感到自己是被全世界抛弃的人,是不被爱的人。我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就和森大吵大闹,后来我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每天躺在床上全身没有力气,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感到自己活着一点价值都没有。

我心力憔悴,万念俱灰,特别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看看女儿可爱的小脸蛋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此时的紫蝶带着歉意看着菘蓝,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该询问你的家事 ,让你伤心了。”

菘蓝风轻云淡地说:“森的情人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婆婆十分开心。我提出离婚,森还算有点良心,念着我们夫妻一场,给了我一笔钱。我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你的老公背叛了你,你怨恨过他吗?”紫蝶没有忍住开口询问。

菘蓝恢复了灿烂的笑容:“恨过,可是,每当自己看见女儿聪明伶俐的样子,就不想再很他了。女儿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

紫蝶没有想到,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菘蓝,会有这样人生故事。紫蝶的内心掀起波澜,喃喃自语:“没有人爱我!应该怎么办?”

菘蓝看着紫蝶的眼睛笑着说:“不被爱只是一种感觉。我现在就爱上你了呢!”

菘蓝拍拍紫蝶肩膀笑着说:“练习冥想可以获得内心的平静和喜悦。静坐冥想是培养觉察和包容能力的最好方法。冥想还可以养颜美容呢!”

紫蝶感觉菘蓝可以察觉她内心的想法。其实她早就听说冥想有许多好处,只是一直没有尝试。

这时,孟周笑着走过来,他看着手腕上的手表说:“两位美女,该吃晚饭了!”

菘蓝上前抱住紫蝶一脸的歉意地说:“我只想着和你聊天,忘记了时间!”

'紫蝶摆摆手笑着说:“你给了我精神食粮,我没有觉得饿呢!”

紫蝶的话音未落,从她的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响声。

菘蓝和孟周一起笑了起来。菘蓝挽着紫蝶的手臂调侃道:“你的肚子,姐姐也要把它喂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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