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面试,设计师带来的作品细节处理得很不用心。被追问了几次,她的信心开始崩塌,索性自暴自弃,完全放松下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开始不自觉地玩弄手指。毫无疑问,她的面试表现非常糟糕。不专业,不职业。而我清晰地记得,她在面试登记表上写着“希望在设计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她也总让我想起,一年多前的另一场面试。
一个毕业不久的女孩应聘文案。初级岗位,经验浅无妨,可塑性强就好。让人顾虑的是她的专业背景,与文案相去甚远。我问她,为什么想从事这个工作。她告诉我说,她对这个行业、职业非常向往,她觉得文字是很有力量的东西,很神奇,有魔力。她说了很多,看得出她的热忱。我又问她,你了解这个行业是怎样开展工作的吗,这个岗位的职责怎样履行吗?
她愣住了,然后不好意思地讲,这个不是很清楚哦。我很意外,但很快找回话头,快速走完面试流程。送她走前,本想叮嘱两句,平时多看看别人的作品,多练习,行业的网站也要去逛。话到嘴边又没说了,萍水相逢,说太多不合适。但她那句“不是很清楚哦”,却生生把我拉回了几年前。
大四那年,我不安于一眼望得到头的工头生涯,总想做点别的。于是只身去到长沙,寻找一份广告工作。我从当时在招聘的广告公司里,筛选出5家,发去揣摩已久的求职邮件。第二天就收到了一个面试通知。面试前,我仔细研究了公司的网站、招聘简章,写了一页极具个人风格的简历。面试中,我跟坐在对面的胡子拉碴的年轻面试官,讲了一个理工男不爱搬砖爱广告的故事,讲了我对他们公司广告理念的理解。面试官就着我的讲述和简历,不时表示肯定。一切都很顺利,我以为从此就要走上广告的不归路。但是很快我就会知道,现在还不是我入广告坑的时候。
3天后的周一,我出现在那家广告公司的门口。面试那天是星期四,临走前跟面试官确认3个工作日内无论录用与否都会给我通知。而我终于按捺不住,决心主动上门问问。
满眼血丝的面试官接待了我,估计是周末加班熬夜。我问他,我是不是没有被录用。面试官起先有些回避,他说,我说了3个工作日,周末不算,另外你太让我失望。也许是过于怒其不争,也许是熬夜带来的坏脾气,他越说越愤怒,“原本我觉得你虽然学理工科但还可以考虑,没想到你居然连网站上最简单的反语都能理解错误,你究竟为你想做的事,做了多少准备?”
我坐在那,像雷击了一般。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过于刻薄,而是他说得一点没错。我除了空喊想去广告业浪的口号,对行业和工作的了解少之又少。也许我只是因为不做工头,就想不到别的可做的事。而恰好喜欢看创意广告,便误以为自己想做广告。第二天,我推掉了其他面试,灰溜溜地回到学校,等待去早先签约的地产公司报到。不过因为宿命,最终我还是去了广告公司,这是后话。
几年后,当那个想要做文案的女孩告诉我说,不太清楚她想要从事的职业需要做哪些工作,我脑子里又浮现出当年那个面试官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大多数人,梦想、目标只在嘴皮上出现。鲜少有人愿意为它付出自己的时间和努力。
很早之前,意林上刊载过一则临终关怀的文章。研究人员发现,无论工人或是商人,临终前所悔恨的,都是当年没有坚持做想做的事。文章最后的结论是,如果给所有人一个重来的机会,99%的人都有机会成就伟大功业。但,这个结论是错的。
即使再来一遍,绝大部分人仍会归于平庸,终于悔恨。毕竟自律的品质太过稀缺。钻研和学习,意味着放弃过多的娱乐和杂念,与安逸怠惰做抗争。而人的动物性始终是趋利避害。在动物性形态里,趋向的利益,常常是短期享乐。长远收益,在动物性面前,只是酒足饭饱后美好的谈资与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