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她,再遇于疆场。
幸却,是友非敌。
她见这黑甲将军剑上鲜血不凝,杀人如麻;他亦见这蒙面之人身姿虽单薄如许,但气力不凡。
然后,大胜。西梁国势衰微,东泽强甚。两国履行协议,西梁公主外嫁东泽护国大将军。
“传闻这西梁公主清艳绝伦,美貌过人,配得兄弟你啊!”东泽帝拍着护国大将的肩膀,言道。“大哥就莫打趣我了。”他俊逸端严的脸上还是有些羞涩。当年西梁公主在东泽做过质子,说起来他还真是埋了一丝深深浅浅的情愫在心底。是她的话,却也可以,不错。
那一年,他站在树下舞剑,她路过,挽一朵剑花,恰风起,桃花灼灼,莫及姑娘容颜之盛。
他不知,她亦见这少年儿郎剑气凌人,却也生得俊逸非凡,恰风起,桃花炎炎,不削公子锋锐气。
铺十里红妆,青丝绾正归。
他知她是她,她不知他是他。
酒尽欢停,时尚早。头上的重量一轻,眼前的光亮多少有些不适应。“姑娘,可还识得我?”她早已不识得他,只是觉得熟悉的心悸。“东泽护国大将军,战场上当见过。”不同于一般女子新婚之夜的羞涩,她倒是大气一些。
“姑娘与我儿时见过的。”他不禁有些失望,只有他暗自惦记了这么多年。“舞剑的小公子,是吗?”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记忆中只有这个人的容貌与面前之人最相似。“嗯,确实是。”不同于在战场上的冷厉,在朝上的端严,此刻他显现出一种青年人的欣悦,原来不只他记得她,她亦没有忘记他。
挑灯夜下,红烛明灭。
新婚燕尔,春宵苦短。她揽镜自照,映出几分眉间的春色,不禁回过头瞪了一眼他,他禁不住走过去,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木梳,拂过这三千黛发,“来,以后我为你绾发。”
他把她宠回了小女孩的样子,带她吃她爱吃的甜食,给她舞剑……他说她可以在他面前无所顾忌,随意任性。
他也不知道明明自己觉得也没有多么喜欢她,却愿意无尽头的宠着她,渐渐的,他明白了,那不是喜欢,是更深层次的爱呀。他疼惜她,每次拂过她后背的疤痕,总是心底一痛,改早些时候就娶她,该遇见的时候就订下。
灼灼桃花落,她轻抚琴弦,他挽起剑花,自是一般好年华,好风光。
莹莹白雪凉,红泥火炉,相对黑白棋下浅饮茗,当得雅趣。
这样的日子确然是没有多少的,又是纷争狼烟起,护国大将出疆场。
她隐隐觉得这次不是很好,执意要跟了去,“好,本来你也上过战场,算不得拖累。”他知道拗不过她,便直接答应了。
然,确然如此。
遭了暗算。
碧血染就桃花,黑甲尽透。眼眸里的光亮明明灭灭,“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的啊……”她泪如雨下。
“无你,我如何好好的?!”却再无多言。只是往昔神采飞扬的眼眸只剩黯然:我已见惯死生别离,今诚然深觉其烈。
悲戚尤甚,一夜白头。
班师回朝,泱泱三万人,幸存三千者。
覆上黑甲,掩上面容,“此后,这江山我来替他守住,我来倾尽天下。”帝君知此次亏损虽多,但没全军覆没,幸有她,亦知她也曾是少年将军,“好,朕允了。”帝君知道她知道护卫这江山是他的责任,她一定会去做到。
十年,整整用了十年,她倾尽天下,为了一抹亡魂,为了那个愿意宠着她,随她任性的那个人。
夜色隐隐,月华甚盛。
峰上亭下,纤指落琴。
心底仍痛极,不知何日消散。
你说我倾尽这天下,究竟是谁得了这天下。
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得名否,得,得命否,失。
谁还会为我绾尽三千发,施我桃花妆。
无他。
浅酌觞中薄酒,仍易迷离,至醉亦不归。
你我也曾花前月下,如今明月又笼九州,不知你魂归何处。
天下盛传:白发将军黑甲,一骑绝尘天下。红颜当时倾城色,一夜白头有谁知。
东泽王朝史载:天越七年,白发将军沉疴又起,难愈,遂薨,合葬于护国将军墓。
终于,得见你。
PS:这是以前刨的坑,勉勉强强填完了,我也发现自己确实不是很适合写故事,有些地方可能措辞不得当或者过于晦涩,情节亦有设置不合理之处,请多指教。(好歹我填了一个坑,不然你们就直接见不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