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播种希望的季节,我也欣欣然,万分激动, 怀着绿色的从军梦,带着无限憧憬,从僻壤的山村踏上了军旅之路。
七天六夜的火车,加上四天“老解放”的颠簸,陪伴我们的只有苍穹里翱翔的苍鹰、天空中那些在风的鼓动下快速飘移着的云朵以及被风吹得俯仰生姿、瑟瑟作响的骆驼刺。瞬间让我们这些新兵感受到边关的遥远空旷荒凉、离家的孤独和从军的无耐。
顶着暴雨走进军营,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早已分不清。那种“旅次经寒食,思乡泪湿巾,音书天外断”的感觉涌上心头。从“大卡”下来,踏着泥泞,一名干部把我们带到一橦平房前,接着列队、点名、分班排。李某、张某某你到1班,刘某、崔某某、还有孟某某到7班……就这样我们3人一组,5人一伙,走向平房,寻找军绿色木门上X班的牌牌,尔后推门进去。
我是4班,进到室内,对门的墙角一张单人床上睡着一个人,用被子蒙着头。与单人床相对着就是能睡10人的“大通铺”。“大通铺”上空无一人,不时看到漏雨漏到床板上,“叮咚,叮咚”的响声,好象告诫我们些什么。没人与我们说话,我们也不知该干什么,只能静静地看着漏雨的屋顶,找个不漏雨的地方,把背包放在‘‘大通铺”上,盘曲着满是泥水的双脚,静静坐下来。心中参军光荣的热情,已荡然无存,混乱的思绪,慢慢汇聚成缕缕思家情惆,几个新兵开始抽泣。我和一名大个子尿急,悄悄的走了出去,冒着雨四下寻找厕所,围着平房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衣服湿透了,我们只好在一扇窗户后,对着一棵白杨树解小手(此处切勿效仿),正感觉汗畅淋漓时,突然臀部挨了一脚,我和大个子几乎同时抱在树上,顿时感觉到裆部火辣辣的。还没回过神来,一个男高音尤如劈雷,“没教养的东西们,在你们家就对着窗户撒尿?滚到班里去”。我们顾不上裆部的疼痛,提着裤子,弓着背,水里一脚泥里一脚,左晃右颠地跑向班里。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班长,谁让你们不脱鞋就上了床,都给我从床上滚下来”。我瞄了单人床一眼,床上已空。我想坏了,刚才踹我们一脚的可能就是班长,初到军营,就给班长留下这么个印象,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身后咣铛一声,班长一手抓起一名新兵,从床上直接扔到了我们身后(后来我们渐渐明白,在那个年代,班长拍个巴掌,踹一脚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体现)。此时我才看到班长1.65米左右的个头,墩墩实实,浓眉小眼,带着杀气,短粗的手指,分明的线条,黝黑的皮肤。手劲如此之大,把高出他一头的新兵,像扔小鸡一样。
紧接着就听到:“你们这群怂人,对着窗子撒尿,集合磨磨蹭蹭,这是你们家呀。把你们耳朵竖直了,听着,口令就是命令,听到口令都要快速动起来,现在开始脚尖贴墙,面壁站2小时”......
我的新兵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这样的开始,用现在的流行语说“多少有些懵逼”,但二十多年后的回忆竟是那么甜,那么美!生命里有了从军的历史,一辈子也不会感到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