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会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模糊的片段渐渐浮现,像夏夜里的流星,不,也许没有流星那么美。但是如它那般短暂。
比如,追在爸妈身后哭丢了鞋子的自己,有些狼狈,却不无辜。比如,学邻家奶奶摇着蒲扇在树下乘凉的自己,听着那些年的旧事,三年自然灾害,到了耳中,奇诡得像故事。比如,和伙伴在初秋的早晨去山坡上摘酸枣,突然看到一座开满红色喇叭花的小土坡,被美惊骇了眼睛。比如,中学的课上,有个同学傻气执拙的发言。
种种,在旁人看来也许无关紧要的时刻,会在脑海中不经意的跳出来,一瞬间抓住了神经。这时,会停住步伐,沉入记忆寻索。
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原来对自己这么重要,它们执拗的刻在往事里,在不经意时醒来。带了一层柔光,不管曾是怎样的模样,都叫人缅怀,陷入淡淡的怅惘。
而此刻又惊觉,我难道也成了靠记忆过活的人吗。
有人说,每一次告别都要很用力,因为每一次都可能是最后一次。可惜,我向来不擅长告别,总是无意间悄悄离开。
中学时,有次英语老师突然跟我说,生活就是这样,你无法改变,只能适应。当时只觉诧异。我不曾表露过丝毫,她怎么知道我的迷茫与困惑。
散场一直在进行,新的相会也在不断的开始。人总爱念旧。可能从来都不擅长表达,愈发不知从何说起。人人之间好像有很多墙,做不到畅谈无阻,尽是顾虑重重。
那些未说出口的爱意,沉甸甸的,永远也说不出来。如若能说出来,反倒像是玩笑,轻飘飘的失了重量。语言竟然是苍白的。
妈妈病时,我对着她的痛苦,不知如何开口。看到孤苦老人时,我无言。也是无能。少年时在日记本里祈求,若有神明,请给我指明方向。现在,不再许愿。也不说枝叶太多的话,只剩下筋骨就好,若一定要填充,就用轻松笑语来补上。
我仿佛和自己达成和解,但始终都不曾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