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深秋的夜晚,我独自坐在窗前,无垠的星空下,心中有些孤独。离开家乡经年,心中总有一抹温柔的去处永远也不会变,看万家灯火,思绪飘到了三十年前……
“再讲一个故事好不好?”这是琴和我一起催外婆(琴的外婆)讲故事,外婆有讲不完的故事,有让我们猜不完的谜语,外婆是旧社会的大小姐,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父亲就把家里财产败光,她只能跟着她的外婆过活,长大了经人介绍,嫁给了国民党随军的军医方先生,日子过得富足,后来解放了,但由于是国民党的缘故,她的丈夫不得不下放到了我们那里。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放牛的过程中,她的丈夫不幸遇难(淹死了),她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她又不怎么会干农活,日子过的非常的清苦。虽然那时候家境很贫困,但外婆的举手投足还是那么优雅,她皮肤白净,为人特别的和善,说的一口河南话,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琴比我大两岁,琴一直由外婆带着的,外婆家就在我家屋后,我爷爷奶奶去世的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会拜托琴外婆照看我,所以我的加入更增添了外婆家里的气氛,两个小伙伴从小一起玩,从不吵架。由于琴外婆是大小姐出生,不太会干农活,基本上都在家里做一些家务活,谁家小孩没人带了,就会送到琴外婆那里临时带上一天,外婆从不拒绝,她特别喜欢孩子,孩子们也特别喜欢她。我是那里的常客,因为外婆的优待,招来很多小伙伴嫉妒和羡慕的眼神,真的觉得无比的自豪。
春夏秋冬,都有属于我们的一片天地。春天里,陌上花开,我们相约踏青,河边的柳树已经发芽,我们蹦着跳着来到江边,堤坝很高,我们从大堤上滚下来,再爬上大堤,如此反复多次,堤坝上留下了我们孩童银铃般的笑声。我们特别喜欢夏天, 因为我们可以在屋外搭铺,那个时候家里没有风扇,家家户户都在户外纳凉,每天外婆早早地搭好铺,并挂上她亲手绣着荷叶的蚊帐,我们早早洗好澡就爬到铺上,我们还常常能抓到萤火虫,一起嬉戏打闹。秋天的时候,晚上点着煤油灯,一起摘棉花,吃橘子,聊天讲故事到很晚。我们还相约到草垛里捡鸡蛋,运气好的时候,一次会捡好几个。冬天的时候,外面下起大雪,我们会撒把稻谷到地上,等麻雀的到来,再用竹罩子放下,捉麻雀玩。这个季节妈妈也不能闲着,手里永远都拿着她的千层底,妈妈要做我们一家六口还有外公外婆的鞋子,很是辛苦。我们大家都会坐到火桶里,围着一团,听外婆讲她的故事。外婆会手工裁剪衣服,手工绣花,外婆还会把大蒜头放到盘子里,养个几天,就会有长长的蒜苗冒出来,很像我们现在养的水仙花……如此的童年时光总是让我回味,这个无所不能的外婆,给了我无尽的想象,想象她她年轻时的模样,那样的清秀,想象着她故事里外面的世界,那么的精彩,想象着她颠沛流离,是那么的落寞……但命运带给她的不幸并没有带给她丝毫的悲观,她每天都乐乐呵呵,从不怨天尤人,对这个乐观而有故事的外婆,有的只有崇拜和喜欢。
到后来我和琴都渐渐长大,我们上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住同一个宿舍,我们无话不谈,可就在我们考大学的时候,我们还是分开了,她去了江西上学,而我在安徽,毕业后又是各奔东西,她去了深圳,我来到了江苏。各自的信息也渐渐被日常的琐碎所取代,如今她一儿一女,非常的幸福,我也有我可爱的女儿。今年端午我回去,去看望了九十多岁高龄的外婆,她老人家精神矍铄,虽然眼睛和耳朵都不太好了,但得知我去看她,她泪流满面,很多事情她都不记得了,但对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却如数家珍,拉着我的手久久不想放开。虽然现在天各一方,但对于外婆、琴和我,我们有着共同的记忆。我庆幸有这么好的童年外婆,有这么好的童年伙伴,有那么美好的童年回忆……
前不久看了克里斯汀.安娜《萤火虫小巷》,这个关于两个闺蜜的故事,两个性格截然不同,成长环境也是相去甚远的孩子,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她们两个从14岁到40岁,相互依靠走过人生短暂而漫长的道路,也经历嫉妒、愤怒、伤害和憎恨,但一句“我需要你”,就会化解所有的心结,对方会义无反顾的出现,他们的友谊像萤火虫的微光,却足够温暖彼此的一生。我想我和琴是不是这样的知己闺蜜,我的一句“我需要你”,她会不会义无反顾地出现…… 我想答案一定是肯定的,人生得知己,足以慰风尘。
陌上的花落了又开,开了又落,无数个岁月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时光里静静的流逝。 童年的玩伴,曾经的天真,只能在梦里回味,每回梦醒时分,总多了很多的伤感,不知不觉中,我们走过了青春年少,走过了岁月山河。今后我们还要继续勇敢地生活,惟愿一路走,一路感恩那些香花弥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