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妹妹聊天中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有苦有甜,但人其实挺健忘的,过去吃的苦很容易就可以忘掉,甚至有时候会把那些曾经觉得很难熬的日子在脑海里美化成了浪漫。也不知道是自己太过于好吃还是小时候饥饿的记忆过于深刻,很多美好的、记忆深刻的或者伤心的时刻大都与吃有关。
记得有次跟着别人放羊回家的时候,在那苍茫,冷黄的千沟万壑间的窄路上,前面是并不洁白,毛色发黄的十几只绵羊,中间是一个穿着羊皮袄的放羊人和冻的脸蛋布满红血丝鼻子不停抽吸的我,我们的后面就是充满了诗情画意的落日与晚霞。如果有人把当时的场景拍下来或者画下来应该是很美的。
事实是,当时我冻的脚麻的走路都不太顺畅了,还不敢用力跺,否则会疼的裂开似的,清鼻涕从鼻子里流出来的时候自己根本感觉不到。冷还可以忍受,忍不了的是饿,饿的眼前直冒金星,胃里一抽抽的疼,栓裤子的红裤带都快把腰都勒断了。到了村口的时候,是想尽快跑回家的,但是脚底发软冻也疼,跑起来风大会更冷,只能背对着风,一步一步的往家挪,哪里敢跑,哪里能跑的动?
当天晚上,我爸爸处理我那些冻的裂开好多口子的脚、手和脸。步骤是,先用晾到不太烫手的热水清洗那些冻裂了的地方,洗干净擦干后,再抹上棒棒油就是凡士林,然后用火烤,烤到烫的受不了了就休息下,接着烤,直到用手触摸的时候感觉不到棒棒油黏糊糊的感觉才算是治疗完成了。
说实话,我现在已经忘了当时具体是怎么疼了,只记得那天晚上爸爸给我煮挂面吃来,里面还有个荷包蛋,很香,只我一个人吃来,爸爸、妈妈还有我的弟弟妹妹都没有吃,我当时脑子里也没有要给他们分享的意识,自己干脆利落的就吃完了,真香啊,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那应该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挂面。
对了,就那样的情况下,我妈妈还掐了我一大把,皮都掉了,嫌我跟着放羊的跑了,太危险。但我现在也忘了掐我的疼了,就确定我妈妈当时看到我的情况很心疼,要不然挂面平日里那舍得吃,那都是来客人的时候让客人吃的东西。
现在记忆最深,在我脑海里画面感最强的除了那碗挂面外,就是我妈妈心疼的眼神,爸爸要抱着我睡的时候温柔的眼神,弟弟妹妹羡慕想吃那碗挂面的眼神,还有那碗荷包蛋挂面真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