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念:喜欢流行音乐,总有心动时分,于是想到把一首首3-5分钟的歌曲还原成一个个短篇情感故事,让情绪随着音符再次肆意起伏。《礼物》创意为丁当演唱的歌曲《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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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
别打开,礼物的缎带。最初充满期待,最后都腐败。
——题记
“喔,学分修得不错。”穿格纹西装的人拿着一张A4纸,轻瞄一眼评论道。“那自我介绍下吧,比如,性格什么的,或者喜欢什么。”
她喜欢静静地看窗外,无论是明媚的阳光温柔的倾洒,还是微雨迷蒙,薄雾升腾,静静地端坐角落,看外面人来人往,觉得自己是隐居在尘世的,什么都可以不想,让自己的思维停滞,或者让那些思绪的片段自己去肆意运行、交织,这大概是神游的乐趣。她觉得这不是内向。
因为,她可以很活泼。在啦啦队里表现得像是很享受比赛,在人声鼎沸里爽朗地大笑,激情地鼓舞、击掌,在一起唱KTV时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歌声迷离,在校园舞台剧里热情似火地编排剧本,筹备物资,或是在陌生的新环境里,说个调笑的话,热络地帮忙做事。
“内向,而积极。”当面试官问她性格时,她浅笑,回应道。
“喔?会有这种人吗?我还不知道。”
面试官眼神聚焦,可是他望向她的脸,没有丝毫的伪装的异样。笑容清淡,绝不像是故意堆叠上去的。
“喔,我看你谈吐,还是很开朗的。你这种形容,我倒是没听过。”他诚恳地说,手上笔走如飞,面试登记表已经填得差不多。
没出大楼,她的电话就响了,通知上班。
会被录取的,几乎没有怀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也许就是那严肃淡然的对话,竟然让她产生一份莫名的笃定来。
他和她的第一次遇见,也许那时候就发现了某种磁场的存在,可是,这样玄幻的东西,没办法验证,除了时间。在心里平静的湖面微波荡漾了一下,就像是午后的涟漪,慢慢褪去。
开始实习,不是周一,而是一个晴朗的周日,一次例会之后。接到整理资料的电话后,她就赶来了。当然不是参加会议。作为新人,老人不会安排跟进的活。新案件,找资料的工作还是比较合适的。她不意外地承接下来,问了几个关键点,便不问资源不问其他地做起来。
“什么时候需要资料?”
“尽快。”他抽出一根外烟,慢悠悠地吐出一个圈。
她轻巧地关上门,独自在外工作起来。只知道一个大概案件情况,需要理顺的关系还有很多。她把可能性一一列出在文档里,诉求明晰,对于不确定的信息,标注了几种可能和分别引致的后果。对了,还有一个重要资料,未经核实,怎么核实却成为困难。直接去问他吗?也许,这正是他出的考题呢。还是算了,自己想想怎么解决吧。转着笔,呼,有了,她脸上浮现一抹巧笑。
“叫外卖吗?”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他的声音没有情绪,非常平稳淡然。“我准备叫外卖呢。吃完再找资料吧。”
“好。您吃什么?”
外卖来了。他在独立办公室,她在外面的格子间里,泾渭分明,等级清楚地吃饭。
周一。下午,他才出现在律所。“到我办公室来。10分钟后。”他总是那么风风火火。
“好的,您昨天说的事,资料我找了些,先简单整合了一下。”她站起身,恭敬地递上一个文件夹。每个疑点和可能涉及的问题,都有了清晰的标注。
他快步走向独立办公室,一边快速地翻着,一边不露一丝笑容地说着“5分钟。”
5分钟后,她敲门进入。以为是那个案子的详解。谁料,却是一手的资料,杂乱的文件夹层层叠叠。7个案件,都是未明了的粗犷状态。他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准备开始自己的工作,“7个案子,和昨天一样,你先搜集资料。好,出去吧。尽快。”
带上门,她抱着层层叠叠出来了。
“呦,我们所什么时候生意这么好了。”边上的同事调侃起来。她笑笑,“我还刚开始学习,应该多看点资料的。”
第二天平静地度过了。她很忙碌。他常常不在办公室。
第三天,主任来了。主任到他办公室随意地逛了逛。“老季,你现在这么勤奋啦。案子的东西列这么清楚了?以前不是一向懒得动吗?都是临场发挥啊。”
“要不你看看?”
“嗯,仔细啊。转性啦?不嫌麻烦?”
“有时候也要换换风格嘛。毕竟,我还年轻。”
“年轻!喔,你现在觉得年轻啦.....”
笑声三三两两的,从办公室传来。
他是她工作部门的领导之一。在这家规模不算大的合伙企业里,管理上自由而开放。她会列席合伙人会议,除了记录,也会汇报新项目的进程。联系沟通,准备资料,这些她操办得比所有人想象得更有声有色。
另一合伙人在案头看到进程汇报,上面标注明确,既有想法,又有实施方案,还有现实中困局的要点所在和解决的初步思路,且无冗长的叙述,打趣地称赞他的工作是越来越勤勉了,认真劲儿更胜当年。
他超越满意地自豪,说只是大概交代了事务,皆是她的手笔,从想法到落成文字方案。大家都不可置信地侧目。
好用,知性,并且,其实还很年轻,青翠欲滴。无人不觉得她光灿夺目。
他和她的互动就在工作中更频密了。一个月,熟悉和默契就超越了老同事数年的情谊。
一个说了上半句,一个不消待下半句就把事情办妥。
一个积极地往来公司,不需要合伙人出席的会议,也回来旁听。
一起工作,一起用餐,一起散步,一起听歌,一起就着一张报纸也看得津津有味,一起胡吹乱侃稗官野史,一起说些有的没的,总是出乎意料地轻松,惬意,舒爽,就像是遇见一个相似的灵魂。
她觉得每天,日子都过得像是电视剧,比电视剧更值得期待,因为不知道,会走到哪里,是猜不到的剧情。虽然,上班真的很累,他给的工作越来越棘手、繁琐。
他觉得很奇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遇到青春年少时,希望遇见的女孩。不争不吵,不急不缓,有情趣,肯吃苦,细心,不罗嗦,还愿意承担责任,不挑剔工作上派给的任何任务,而且,她那么年轻。如果真是经历过世事,为什么会有这样纯情清丽的容颜,清冽的眼睛,温柔的说话方式,好像生活的烦躁都在她身上消失不见。一见她,就突然年轻起来,负面的,老气横秋的,老于世故的想法全会消失不见。
他有婚姻的负累,虽然,是一星期都不怎么会回去住的家,但也是成家。
亲近的,暧昧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从工作蔓延到兴趣,蔓延到任何可以蔓延的地方,谁都不说破。
一起打的回家,他说车子保养,全然不开车了。一起吃晚饭,说是累了,回家懒得弄。加班的间隙,坐在她外间的隔断内,一支一支地抽烟,说着什么就说开去,很放开地说起自己的情史,还有伤心的故事。
她就安静地聆听,然后在他休息的片刻,说上一两句调笑的话,一起忘乎所以地大笑,于他们,都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很奇妙。
他开过很多不像玩笑的玩笑,诸如,今天是世界末日,你会怎么办之类。她说,抢银行也来不及,那不如还是加班吧。他顿住,突然口干舌燥地自己给自己倒茶喝。他却不愿回答这个问题,说是要好好想一想。
她在愚人节试探性地问,只清浅地一句“你上次说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你的答案是怎么度过?”。他已经局促地不知所以,然后窘迫地说,最爱的不在一起才是最好。华丽和最悲情有大爱的话,她听得冷飕飕,就算是玩笑,他也太开不起。他想要的是情人,是暧昧,如此,而已。
她的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她依然保持sweet 的工作形象。他却还是一进公司就抬头张望她,即使她眼神不再回应。
他一支支地抽烟,在人都走光的时候,寻了机会上前,没有婚姻的关系,你愿意吗?我至少还要两年,我得逼着她自己受不了提出离婚,我这样主动开口离婚,财产白白给她一半。你也帮我想想办法。
她提出了辞职报告。
慌乱匆忙的青春,竟有这段像是故事的经历,前半段的美丽如幻,后半段的凄凉慌乱。后悔了,那个愚人节不是玩笑的玩笑,把美丽幻像的盒子打开,里面满目疮痍,不忍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