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出生起,就跟着我妈成了名副其实的“啃老族”,每天中午到外婆家吃饭已然成了一种习惯。
很小的时候就听外婆说过,当年她嫁进来时对家务、做饭一窍不通,都是外公手把手教会的,没曾想就上了贼船,这一做就是几十年。转眼,当初那个扎着麻花辫的青葱少女就成了烫着时髦卷发的老太太。
最美不是下雨天
是你精心熬制的羹汤
小时候,下雨,成了我的一种信号。因为这意味着钟情于户外活动的外婆将宅在家中,捣鼓起各种食材,而我放学回家的步伐在雨中反倒格外轻盈起来,忍不住寻思着外婆今天又要翻出什么新花样。
雨天和煲汤成了标配,平日的紫菜蛋花汤、西红柿蛋汤摇身一变成了莲藕排骨浓汤、山药板鸭汤。莲藕都切得大大的一块,在长时间的炖煮下,口感变得沙沙的,一口咬下去,渗透进莲藕的汤汁顺着缝隙流了出来,鲜香的汤汁填满了整个口腔。
每当提起山药,我都会想起外婆反复强调的“多吃山药就不会尿床”,想必其营养价值应是不低,但处理起来却是格外棘手。
给它去皮成了一项苦力,既耗时又伤身,每刮完一批山药都会叫痒不迭。煨山药汤对火候的要求也十分严格,一不小心就可能变成开水泡山药块。
但当板鸭遇上了山药,真真是伯牙碰到了子期,不需要额外的调味品,板鸭过剩的咸味被汤水析出,附着在难入味的山药身上,尝上一次,便觉得他俩再跟谁搭配都是炒韭菜放葱——白搭!
最爱吃的菜是梅干菜扣肉
外婆对做菜一事向来精益求精,“活到老,学到老”这句话放在她身上一点都不为过——上老年大学、向厨师学艺…而她学得最精通的菜,都是我最爱吃的。
有一年我迷上了梅干菜扣肉,对肥肉一向嗤之以鼻的我却拜倒在了这道菜的脚下。白色的肥肉一点不让人感到油腻,薄薄的一片一口吞下,肥瘦相间的口感再加上梅干菜的咸酸,就上一口白米饭,真叫人无法自拔。
而当我跟外婆吵闹着要吃这道菜时,外婆也只能摊摊手——不会。但她又哪是一个服输的人呢,偷偷跑到餐馆里向炒菜师傅拜师学艺,忽地某天就变戏法一般地端出一盘黑黢黢的梅干菜扣肉,待我心满意足的吃完一碗扣肉和几碗米饭后,便得意地告诉我这可是她自己做的。
后来,跟所有爱美的女孩一样,我为了漂亮的身材,狠心戒掉了这一盘诱人的梅干菜扣肉。
可每到逢年过节,这一盘菜岿然不动地占据着属于它的一角,家里除了我没人爱吃,而我爱美的虚荣心打败了叫嚣的胃,于是一顿饭结束时它仿佛未被拆封过一般被收起。
当时我不明白外婆的固执,现在回过头看只能埋怨自己的迟钝。
最想带着你吃遍全世界
我的外婆是很追求新鲜感的人,她最喜欢跟着我们到处旅游到处吃吃喝喝。
每次在餐厅,尝到了珍馐美味,外婆便会感慨别人做的怎么就这么好吃,又俨然一副专业美食评论家的样子,发表见地。而后再回到家中开始研究做法,保不齐就创作出什么佳肴来。
当然,有时餐厅的饭菜不合味口或是食之无味时,她便会露出得意的神情来——哼,还不如我做的好吃呢!
记得有天中午回家很早,便钻进厨房里,看外婆做菜,在热气腾腾的厨房里,外婆突然长吁一声:“唉!我做饭这么好吃,要是以后做不动了可怎么办哟!”
我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有营养的话来,只希望那一瞬间可以无限地延长,直至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