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岁月可回首 且以深情共白头

图片来自冷小茶

世事如书,我偏爱你这一句。愿做个逗号,待在你脚边。

                          ——张嘉佳                                                                             

1

刚毕业那年,我与英子合租一个小套间。

房子很小,厅只能放一方小茶几,一张单人沙发。有客人来的时候,我们把折叠椅拿出来,围着茶几,密密地能坐六个人。

英子个子小小的,皮肤很白。说话特别温柔。她比我早两年毕业。在一家培训中心教音乐。

常来找我们玩的有海子、张乾、陈秋天和许宇。每次他们来,英子都会在小厨房忙活半天。

你可以想象那双弹钢琴的手,做起菜来是什么样子。

“小茶,我怎么觉得做这个糖醋排骨比学弹一首巴赫难多了。”

看着她一手拿菜谱,一手搅着盘子里的排骨。那纤细的手指,握着瓷白的筷子,像握着指挥棒。

“陈秋天他们要来吧?”我没好气地脱下西装外套。捋起衬衫袖子。抢过她的筷子,“这个分量,要放三茶匙的香醋,一茶匙生抽,一小匙盐,半茶匙料酒,半茶匙白糖,腌制半个小时以上。上色我喜欢用糖炒,所以不放老抽了。这样味道没那么浊。”

每次陈秋天要来,英子就显得特别开心特别紧张。整个厨房摆满了食材,当然,毫无例外的,每次她都搞得乌烟瘴气就哭丧着脸向我求救。

“英子,我真不明白,假如我不回来,你烧什么给他们吃?”我佩服她越挫越勇的精神,因为与她“同居”快一年,我根本没看出她有半点下厨的天分。

“英子,为什么不叫外卖,那多省事!”我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唠叨。

“你这不是回来了么。”

“外卖不好吃,没营养,几个大男孩难得来吃一顿住家饭。”

在与英子相处了十一个月零四天那天,我下班回来,又被拉进堆满食材的厨房。我终于没忍住,问了个憋了好久的问题:

“英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陈秋天?”

这一问,英子愣住了,一朵红云瞬间飞上她脸庞。她咬着嘴唇,低下头。好一会儿,才说:“是。”又急忙补充道,“你千万别告诉他!”

我看着她满眼的无辜,点点头。便不再和她说话,默默做着手里的菜。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特别难受。

因为那时的陈秋天,有一个谈了三年的女朋友。那女子我们只见过寥寥数次。

2

有一天,我接到英子的电话。英子说小茶你在忙什么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加班啊英子有什么事。

“秋天不好了,他喝了很多酒抽了很多烟。小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快回来。”英子的声音几乎哭出来。

我把手头的工作交给同事,急急忙忙赶回去。

一进门,看到陈秋天闭着眼,瘫在那张单人沙发上。屋里酒气冲天,只有英子一人陪在旁边。英子仰头看我,她的脸红扑扑的,眼里像漾着一汪水,亮晶晶的。

“小茶——”

“秋天他,他好难受……”话未完,英子先自顾流起泪来。

我走过去,看到陈秋天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发生什么事啦?”

茶几上狼藉一片,烟灰缸内外堆满了烟头。一瓶喝完了的XO。小半杯喝剩的人头马。

原来陈秋天的女朋友去了趟西藏,回来就说遇到真爱,要和陈秋天分手。陈秋天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跑来找英子。英子陪他抽了一晚上的烟,喝了一晚上的酒。

那个晚上,我们把陈秋天抬进英子的房间。英子则挤在我的床上,她的脸红扑扑的,眼睛像一汪秋水,亮晶晶的。

整个晚上她都在讲陈秋天。整个晚上她老爬起来呕吐,又吐不出什么。

原来那是英子第一次抽烟,她醉烟。我说:“英子,很难受吧?”

英子说:“很难受。”一会儿又摇头说,“不难受。”

陈秋天是英子的高中同学。上大学在同一个城市,然后又来了同一个城市工作。他们认识九年了。

“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不知道。”顿了一会儿又说,“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或许知道吧。”她的眼里第一次流露出幽怨。

我听海子说过,英子本来在上海找了一份颇为不错的工作。因为陈秋天,才来广州的。

她叹了口气:“有时,我真希望他知道。但终究还是害怕他知道,唉。”

英子是怕做不成恋人,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她是有多爱,才会怯懦到这个地步?

九年来,一有什么事,陈秋天就躲到英子这边来。据说上一年陈秋天的父亲去世,还是来英子这边消沉了整个月才振作起来。

我特别不理解,陈秋天有女朋友。凭什么痛苦都找英子分担。英子笑了说,秋天不想让他女朋友不开心,不想带太多负能量给他女朋啊。

“那他大爷的就好意思把负能量都给你!”

“我愿意。他不来找我,我会更难受。”

英子,如果有一天他和你在一起了,我要他也像你对他好那样对你好。

3

但接下来,陈秋天很少来了。

就算海子他们来玩。也不怎么见到陈秋天。英子也不在我面前提陈秋天了。

好啦,这会儿天终于亮了——我以为英子死心了。

但我错了。女人的爱情,融入骨血,又哪能那么容易清除?!

半年后的一天,英子突然说要辞职去西藏。

我说英子你怎么啦。你们机构不是打算升你做负责人吗?

“秋天要独自去西藏阿里。他情绪还很不稳定,我想跟着去有个照应。”

我靠,又是陈秋天!

我说陈秋天知道你去吗。英子摇摇头:“我不打算告诉他,他肯定不让我跟着去的。”

这个平时连城市也没独自出游过的女子,现在居然要去阿里。

我不知道怎么劝英子。我帮她准备行李,我把自己70公升的登山包借给她。还有手杖、手套、雪盲镜、睡袋,这些装备她别说有,连用都没用过。我给她买了一大堆红景天。逼着她开始服用。一周后他们就出发了,我不担心陈秋天,我担心英子,这个纤弱女子,高反了怎么办。迷路了怎么办?路上遇到坏人或野狗怎么办?连背那70公升登山包于她,也是挑战吧?

我说你随时报行踪啊!有什么状况第一时间说。你记住,只有保住命,你才能继续看到陈秋天,才有机会与陈秋天在一起。

说完我的泪就流下来了。英子伸手拥着我说:“小茶,我没事。我一定回来的,我还没学会做糖醋排骨呢。”

我靠,这样的爱情,折磨死人了,要来干什么?!我一边心里骂着,一边祈祷这次能让英子修成正果。

4

英子的阿里之旅,差点让她丢了命。

那个时候,穷游特别盛行。在拉萨的青年旅馆和客栈,都会有块黑板,贴满了小纸条,里面都是约拼车或约伴的信息。一般同一地点的,车子会结队同行。

英子在陈秋天出发的时间,也与两驴友合租了一辆越野车。

那天去阿里有六辆车。但走着走着,英子的车与秋天的车拉开了距离。最后只剩下一辆车与他们同行。

过了扎达,他们的车子想抄近路,走一段河道,谁想到竟遭遇泥石流。车子抛锚了,在天寒地冻里熬到第三日,才有车队经过把他们救了。

英子说起这惊心动魄的事时,眼睛闪闪发亮。

小茶啊,那天我以为我要死了。我们的食物全吃完了,手机没信号没电。一到晚上,气温剧降,不时有狼嚎。我看着夜空,那真是诡异的美,像镶满了碎钻的天幕。我就想,死在这里也不错啊。想到秋天与我在同一片天幕下,眼眸里也装着与我眼眸里相同的一片星星,我就觉得好幸福......是了,好在有你的睡袋啊,要不真的会被冻死。

英子给我讲她的历险记时,我认识英子十九个月零九天。

这个柔弱女子,追逐着陈秋天,在西藏历经六十三个日夜!

我看着她晒成高原红的脸蛋,像两朵喷薄欲出的红牡丹。整个人又黑又瘦。能见着的皮肤,已经晒成棕色。但神采奕奕的。

天啊,你真了不起!我拥抱她。但一转身,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5

陈秋天根本不知道这六十三天,英子一直跟在他身边。在他那些晃荡流离精神恍惚的日子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不远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他。

西藏回来后,陈秋天像醒悟了。他没日没夜地发了疯似地投入工作。

英子又开始与我讲陈秋天了。她对陈秋天拼命工作,一会儿感到开心,一会儿感到忧愁。

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天我接到医院电话,刹那间觉得脑海一片空白。医院说英子头部被击受伤很严重,希望我能过去帮她办理入院手续。

头部受伤,怎么就头部受伤啦?那么柔弱的女子,谁那么狠心能下手打她?英子跟谁结仇了?

我心急火燎赶往医院,总觉得不可能是真的。

去到医院,英子还在昏迷当中,她的头脑被包裹得像粽子似的,靠额头处的白纱布,被渗出的血液染红了,触目惊心。在惨白的灯光下,像一团燃烧的火!

我看着窗外的广州,天阴阴的。

警察为我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陈秋天借了高息款,被人追债。家门外墙被人喷油漆。刚好被去找陈秋天的英子撞见了。

英子冲上去问怎么回事。知道陈秋天向地下钱庄借了30万,日期到了还不了,本息相加要120万。

她便答应帮陈秋天还120万。并让那两人不准再找陈秋天!那追债的就限英子一周内交付120万,说交不出就用陈秋天的手指抵偿,一根三十万。

警察告诉我这些时,英子的手术已完成。一条二十五厘米长的伤口,从左眼眉骨一直延伸到鬓角。

“那英子没还钱?那些坏人下那么狠手伤她?”

警察说:“贼人伤英子是因为英子还钱时差了七万,她哀求贼人宽限甚至免了这个数目。谁想贼人说那就去剁陈秋天三分一根手指。英子一听就急了狠命拖着贼人不放手。”

天啊,这些丧心病狂的恶人,英子怎么惹上这些人!英子,你好傻!你忘了吗?除了陈秋天,你还有我们——我、海子、张乾和许宇。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站在病床边唠叨,医生说英子没生命危险了,但因为后脑受到重击,一时还醒不来。我说医生她不会成为植物人吧。

6

英子醒来是在受伤后的第四十二天。那天天气非常好,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有一部分爬到她脚边。英子缓缓睁开眼睛,就像睡了个饱足的觉。她伸了个懒腰,看到坐在床头的我,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她额头的纱布已经拆了,一条二十五厘米长的伤痕,粉红色的,从左眉骨一直延伸到鬓角。像一枝斜逸而出的梅枝。

英子出院后,一时不能去培训中心上班了。陈秋天来把她接了过去他家。

那时我与英子的合租房子刚好到期,公司总部的海外事业部经理空缺,广州分部就把我推了上去。这样的机缘巧合,我告别英子离开了广州。

临走的时候去了一次陈秋天的家。

那天开门的是陈秋天,见到我,愣了一下。我笑说陈秋天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抢英子的。本是一句笑话,秋天听后却局促起来说:“哪里哪里,贵客啊。”说着便把我让进客厅。一边搓着手站着,一边喊,“英子,小茶来了。”

我不由感慨,时过境迁,以前每次陈秋天去我们那儿玩,我也是这样喊:“英子,陈秋天来了。”

英子从房间里走出来,趿着绒布拖鞋,看到我一脸欢欣:“小茶你来了。”奔过来一把褫着我的手。

英子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丝红润。面颊显得饱满许多。她把刘海剪齐,齐眉的刘海把她整条伤痕挡住了。她又是一个美美的少女了。

英子把我按在沙发上,转身去冲茶。这时呆在一边的陈秋天回过神来,赶忙抢过英子手里的茶罐:“英子,我来我来,你去陪小茶。”

英子笑笑走向我,一边嘟囔道:“对我太好,我都不习惯。”说完一朵红晕飞上脸颊,眼睛像一汪秋水,亮晶晶的。

仿佛回到那个晚上,陈秋天喝醉了,睡在英子的床上。英子第一次抽烟,醉烟,整个晚上爬起来干呕。整个晚上她向我诉说一个男子,一个让她无怨无悔爱了九年的男子。

如今,第十年了,英子正与这个男子生活在一起。他们的居室干净明亮整洁。

这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吧。女主人公因为爱,怯懦得连喜欢也不敢承认。也因为爱,勇敢得连生命也愿意舍去。

我握着英子的手,默默看着她:“英子,你行了!你终于行了!”还没说完,我的泪就流下来了。”

原来所有的未抵达,只是你不够努力。我们都会上岸,阳光灿烂,鲜花遍野。

后记

再见到英子,是在上一年。也就是我去了北京总部的第五年。

因为去深圳参加一个会议,三天的时间,议程安排得非常宽裕。每天下午的时间都是自由的。

此时英子已经在深圳。

我偱着她给的地址找她,一个高尚住宅区。三居室的套间。干净清爽整洁。

换了拖鞋进屋,我东张西望:“陈秋天那家伙呢?对你好不好。”

英子的刘海留长了,捋在耳后。露出饱满的额头。那道二十五厘米的疤痕已经变得很淡了,似隐约投在额上的一枝淡梅。

“秋天没和我一起了!”

“啊?!为什么会这样?”这个消息不啻于一枚炸弹,震得我头脑发昏。

“是我主动离开他的。”

“那——你,现在好吗?”

“好!”英子微笑看我,眼里是淡定从容。

原来我离开广州后,英子去报了一个金融投资的学习班。一年后,她拿到毕业证书,就来了深圳。现在从事金融投资工作,已经是业内精英了。

至于陈秋天,一直都对英子很好。但这种好里面,带着唯唯诺诺,是那种做牛做马也要报恩的好。英子觉得,这好里面,不是她曾经对秋天的好。这完全是两种好。她终于明白,有些爱情,就算用生命,也不可能换来。

她走的时候,秋天哭了。他抱着英子嚎啕大哭,他说他怎么就这么笨呢,怎么就不能给英子想要的。这个女人连命都愿意给他,他怎么就不可以给自己的情感她呢。他挽留英子,说他会改,他一定会把全部的爱给她。

英子:

小茶啊,我一直要的,是陈秋天的幸福。

我知道他与我在一起,并不是真正幸福快乐。小茶,原来,我也给不了秋天想要的爱情。

他抱着我嚎啕大哭。我心疼死了。我帮他擦眼泪,每一颗眼泪都烫伤我的皮肤。

但那一刻,我多么感激。这世上可以有这样一个人,让我如信徒,匍匐前行;这世上可以有这样一个人,在我头顶洒满阳光。

十年了。我依然为他颤栗。十年的光阴岁月,我以青春的名义,策马扬鞭,穿行在我一个人兵荒马乱的爱情里。

最终,我长成一棵大树,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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