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姆在《爱的艺术》中提到,由于人自我意识的觉醒,才使得人感受到孤独和与世隔绝感。自诞生开始,在婴儿阶段,由于母亲的存在孤独感得到缓解,而在幼年阶段,则是通过与大自然的接触(私以为童年时期亦有伙伴的原因)。
而随着我们逐渐成长为独立的个体,个性的发展使得孤独感会愈发明显。继而他通过论述纵欲、同一化、创造性的劳动等等方式,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人只有通过成熟的爱情才能达到人与人的统一,从而消解孤独感。
而我想讨论的问题是,互联网——或者更确切地说社交网络,能够让人类超越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去接触外部世界和自我表达的工具,为什么使人感到孤独?又该如何去消解?
首先我们谈论的关键应该在于社交网络的组成,暂且将之分为社区平台和社交平台,下面将分别讨论其特征与用户现状。
社区平台,可以称之为弱连接平台,例如:贴吧、微博、豆瓣、知乎、虎扑等社区(在此不一一列举,以下同),以至于快手、抖音等短视频平台,以及各个直播平台。其典型特征是,用户通过兴趣爱好自发地聚集起来,表达和讨论观点,用户沟通与交流的方式主要是发帖与评论、视频或直播中的弹幕等等。对于此类UGC(用户生产内容)平台,其内容质量参差不齐,一方面创作者本身的水平决定了作品的质量,另一方面,由于资本的介入,广告等无效信息遍布其间,再加上国家政策和平台规则,让内容发布和讨论同样存在限制,当然,我个人认为这样的限制是必须的,毕竟即使在这样的限制之下,依旧存在让人深感不适的内容,但是政策和规则本身的制定与规范内容是值得讨论的。我们不难发现,在兴趣社区的基础上,往往用户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接收到大量符合其爱好的内容,而在大数据的框架和规则下,原本开放的社区则会形成对每个人的信息茧房,推送给你的动态千篇一律,你点击的越多,你的视野就会被限制在越狭窄的区域,而你对世界的好奇与对自身的焦虑又让你不断点击以求获取新的内容,从而陷入循环,以至于脱离这一状态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对已逝去时间的愧疚和更严重的焦虑与孤独。
社交平台,可以称之为强连接平台,例如:QQ、微信等。其典型特征是,平台列表中大多数是现实生活中能够直接接触或间接接触到的人,用户主要的需求在于相互沟通、表达与展示自我,主要的沟通方式是文字。而问题在于,文字能否做到有效沟通?在许多场合下,例如新闻播报、日常工作当中,语言文字是要力求精确,以避免失误的。但同时,语音、语境、语义对于一段文字的加工理解也会产生重要影响,尤其是在日常生活中的沟通当中,语音中的语气同样是非常关键的信息,但是单纯的文字是无法包含情绪的,即便是结合标点符号,依旧有产生歧义的可能。与此同时,表情包的流行是具有相当意义的,因为其包含的表情可以作为情绪传达的重要线索,无论是gif动图还是还是图片表情,其含义和应用场景较之文字都是丰富的。尽管平台提供了更多交流的可能性,但是依旧存在不可避免的问题。首先,与面对面沟通不同,社交平台的沟通并不一定具有即时性,而这种延迟会显著增加焦虑感。其次,这种屏幕后面的沟通更像是面具下的交流,无论是空间还是朋友圈,甚至是聊天窗口,更像是大家戴着一张张社交表演的面具,在你意识到这一点后,这种距离感与虚幻的亲密感很难让人产生好的社交体验。甚至由于社交平台的惯性,在线下社交的时候出现紧张与不知所措的表现,从这个角度看,你或许觉得社交平台的优点之一在于你可以选择性回复以及更好的组织回复,但实际上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毕竟人无法活在网络当中。
或许你觉得社交游戏成为了漏网之鱼?并不是,其实社交游戏本质上和社区是非常类似的,有自己的规则,或者我们可以说社区就是一个自由度巨大的游戏,所有的用户都是玩家,而管理员就相当于NPC罢了。
既然已经了解了社交网络的陷阱,那么我们应该去如何克服互联网孤独?
也许删除app,告别网络是最简单直白的方式,但有些不切实际了,毕竟现代人是有学习工作的各种需求,仍旧需要这些工具去满足。那么是否如弗洛姆所言,只有通过成熟的爱去消解孤独呢?其实我们不妨换一个思路,成为一个内容生产者。选择一个平台,一个领域,去输出自己的内容。输出意味着你必须要有足够的输入,包括一些必要技能的学习、相关内容无论是书籍还是文献的阅读等等,这种输入转化为输出的方式同样可以缓解孤独。同时,当你的内容呈现在平台上,也就意味着你拥有了一对多的沟通方式,从而有机会可以从多个角度观察到形形色色的人,这种连接方式绝对会是不一样的体验。
更何况,生活不仅仅只是网络,而工具应该纯粹是工具。需要的时候打开,没有需要的时候享受现实。或许童年时期对于大自然的热爱也同样值得现在的我们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