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

4月8号一早起来看到几个未接,想到是父母坐车遇到了什么问题。一问果然如此,原先预定的火车居然被毫无预兆取消了,幸亏他们四五点就从家里出发,到火车站才六点。得知取消后自己又买了济南西转车去北京的票。

我简直有些不敢想象,遇到火车取消还是破天荒。老爸说估计人太少了,他们转车坐的那趟也不满,有的车厢空无一人。等到了北京南站也是没几个人下车,终于第一次是出租车多人少还不用排队了。但是身临其境也许那种感觉也不是那么好。前几天还看到黄山景区人满为患,我整天在家看到的新闻也是复工复产,以为路上应该很多人了,还为此深深担忧。现在不担忧人多,反而为人少的反常震撼了一下。

等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坐飞机,我又是因为手机静音没接到电话。老爸说填报健康申报时人家一问住哪个区他突然想不起来了,所以打电话问我,幸好后来又想起来了。顺利安检,八点的飞机,他们七点多就登机完毕了,视频了一下飞机中间座位也是全空,只有两边窗户有人。我还看到了老爸发过来的传说中的绿码。

武汉4月8号解封,本以为会有更多人的。不知是不是因为飞行的航班也少,空中航道没那么拥挤,飞机居然提前40分钟到达。

为了慎重起见我们还是先把父母安排进了朋友的酒店先自我隔离。虽然十一点多到的,老公安排好接送又到家已经一点多了。他还带回来一个提包和两个盖垫(一种用高粱杆或竹子做的盛器)给我,这是老爸之前就在视频跟我说过的。他和老妈亲手去野外砍的竹子,然后自己手勒的。因为他们嫌在这里吃个饺子没个盛器太不方便了,外面卖的他们又看不上,觉得还是老家的东西用着可劲顺手,所以不远千里带来了两个。

打开提包,一包包用塑料袋或者布袋装的都是家乡特产。一包爸妈亲手一粒粒剥出来的花生米,一包玉米面,我们那称为hu du的东西,冷水下锅,水开了就可以喝的最最普通又方便省事的粥品。小时候我不太爱喝,因为味道比较寡淡。家里穷放的水也多,没有什么滋味。锦上添花的是往里加大米,可是那时大米似乎是很金贵的东西,喝到的时候比较少。小时最爱喝大米粥,可能因为物以稀为贵吧。最馋的也是每次蒸馒头时候顺便蒸的那碗大米干饭,真是怎么也吃不够。现在却无甚兴趣了,倒是又钟爱起儿时被嫌弃的糊du来。人还真是奇怪。

拿出一包核桃来,问了爸妈是二妹妹给的。还有十几头大蒜,颗颗饱满,白白胖胖让人欢喜。最后还看到了一包香椿芽,老妈说本来要把树上的都摘下来带过来,头天掰的时候感觉还太小有点嫩,想走的那天再摘,结果当晚下霜了,一树香椿芽都冻成了碎渣渣,捏不成块了。真是可惜,这让我想起高中时候看的电影,正好也是春天,正好也是倒春寒,电影里说,春天就像一个骗子,诱惑百花盛开春草发芽,却又在一夜之间天寒地冻将他们毁灭殆尽。

法国无冕之王法拉奇也说过类似的话,在《给未出生孩子的一封信》里,她写到了一个生命出生的艰难,不光是人的生命,一颗种子,一颗小草也是要躲过严寒、躲过动物的啃噬,才有可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而且相比人的生命,植物的生命似乎是更为脆弱也更为坚韧。那看似柔弱的从石头底下、土块堆里伸出头脑的小草是值得人尊敬的,如果我们认真去想它短暂的生命历程的话。草生一秋,人生一世。生命本身已经足够伟大了,所以清代才子袁枚才会对如米的青苔开出的小花如此赞美吧,“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尽管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是身处其中的每个生命当是不负造物的恩宠的。为春天增绿的每一棵小草都值得尊敬,尽管它也许只是自开自乐自徘徊,无拘无束无碍。

还没看完呢,老公递过来一个纸包着的芦荟跟我说,这是老爸的宝贝,赶紧给种上。我的天,千里迢迢还带来了这个,赶紧去阳台上找个了小花盆载上了。又给天天开浇了水,兰花仍然怒放着,除了二宝摘的那朵和一朵行将萎堕的其余都开得好好的。至少一个半月了,兰花花期可真长。同时发现老妈从田野随便采回来的那棵当地人叫lao ye的植物,它的旁边又长出来一颗藤曼植物,正在向窗户这边攀爬。细嫩的绿芽柔韧的枝条,柔中带刚,看得我满心欢喜。久在樊笼里,这绿意就是我对豆棚花架满院的乡居生活的向往。

晚上尽力地把香椿搁盐腌制了,因为实在舍不得一口吞下这春天,细闻都是家乡风味。这里也有香椿,只不过不是我固执的家乡味道。南方一切都太秀气缺少北方的浓烈。比如山东的大葱像铁板大汉,一根一米长都还是小的,味道也浓烈。南方人却多吃小葱。我感觉自己吃一捆都不够滋味,看来我的确是重口味,没有大葱大蒜不能活。

老公说他不喜欢一切气味过于浓烈的东西,我却从来没有觉得香椿是属于什么气味浓烈的一族。不过却就此明白了为什么人各有所爱,我唯一不喜欢的就是茴香,觉得味道太难闻。有的人却很喜欢,但喜欢茴香的不一定就觉得香椿好吃,可能他也觉得香椿味道太重呢。

到今天父母回家又回来整一百天了,看到他们回来我终于心里放下一块巨石,浑身轻松不少。接下来的日子要好好读书锻炼了,加油。

你们回来啦,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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