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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炎炎夏日的时候,布丁就一脸期待地问我:“妈妈,冬天什么时候才能到啊?”我问她为什么这么期盼冬天,她说冬天来了,她就可以吃到美味的生日蛋糕,就可以收到圣诞老人的礼物,就可以在下雪的时候堆一个漂亮的雪人。
隔着夏天和秋天,我和布丁渴望着清冷的气息,憧憬着着冬日里的大雪纷飞、银装素裹。那段时间我恰好在读迟子建的散文和小说,她的家乡是漠河北极村,沐浴在南方的艳阳里,我眼前浮现的是她文字里铺天盖地的雪景,每当写作累了,她会推窗远眺,映入眼帘的是沉积了冬雪的山峦,看上去犹如一只只来自天庭的白象。
都说距离产生美,此时,寒冬就像我们一见倾心的恋人一样呈现出自带滤镜的盛世美颜。
自从秋天开始,短视频里日复一日给我推送的是哈尔滨和雪乡,童话故事般的冰雪世界,有鳞次栉比的哥特式的建筑、白雪皑皑的乡间小屋、快乐滑行的花样雪橇……我信誓旦旦,等到冬天来了,一定要戴上帽子、围巾,穿上厚厚的羽绒服、雪地靴,全副武装去一趟哈尔滨,徜徉在北方的漫天飞雪里。
我以为我对冬天的喜爱牢不可摧,我们之间就剩下一张飞机票和火车票的距离。然而,真正的冬天还未到来,仅仅是前段时间的断崖式降温便将我瞬间打回原形——寒风凛冽,缩手缩脚,有血有肉的我是如此不堪一击,除了冬眠我别无所求。
从那天开始我放弃了晚间散步,开启了电热毯、空调,又抱着个热水袋,晚上早早吃个饱,洗漱好,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翻看小说,跟着杰克.伦敦闯进一片苍茫的冰雪大地,目睹一群人、一群狗和一群狼的生存之战。面对大自然的严酷考验,身体可能弱不禁风,但心灵却坚韧无比,纵然如此,在天寒地冻、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再强大的人也备受煎熬。
和真正的南方人对于降雪的认识不同,出身在苏北的我从小到大还是经历过几场大雪的,印象中降雪对我造成最大困扰的是十几年前刚刚工作时。当时我还是一名教师,就在放寒假之前大雪如约而至,因为气温低下,晚上地面结冰,回住处时我就举步维艰,尽管万分谨慎,依然在滑溜溜的坡道上摔了一跤。一夜过后,白雪如同一层超级加厚的毛毯覆盖了大地,也阻断了交通,我归心似箭想要返回县城,千辛万苦走到汽车站,结果大巴车班线全部停了,我站在雪地里形单只影,欲哭无泪,鞋子早已经湿透了,我实在不想再走回住处。后来,我还是鼓起勇气乘坐一辆黑车返回了县城。因为不时有汽车通过,积雪被挤到道路两边,路中间都是一条条的白色冰棱,路面打滑,一路上心惊胆战。
再后来进入交通系统工作了我才明白,每年冬天,许多人对降雪翘首以盼,另外也有一些人对降雪严阵以待,在无忧无虑的人眼中下一场大雪是最浪漫的事,而在坚守岗位的人心里大雪必然是一次严峻挑战。在几年前的一次雪夜里,我用文字为降雪谱写了一首最浪漫的歌——《风雪中的英雄主义》。坦白来说,后来在局系统的道德讲堂上深情并茂地宣讲,我把自己都给感动了。
如果冬天真是一首恋歌,我想这并不是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我们对冬日的期盼和喜爱是有附加条件的,这个条件就是不用外出工作,随时可以在雪地上奔跑撒欢,也可以随时返回暖意融融的房间。我曾感受到的最惬意的冬日场景,是慵懒随意地坐在飘窗上,喝着一杯奶茶,捧着一本书籍,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室内依旧温暖如春,等到积雪攒得足够多了,就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走出家门,在纯净的雪地上留下大大的脚印……
冬日的浪漫也藏在诗词歌赋里,这里面我最喜欢的一首诗不是直接描写降雪,而是在降雪之前写给友人的一封信,这便是白居易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外面世界的寒冷和房间里的温馨形成了强烈对比,在雪花飞舞的深夜,把酒言欢,围炉夜话,促膝长谈,共赏雪景,还有什么能比这个场景更浪漫更温暖呢?
希望在今年最寒冷的冬夜里,大家都能有好友相约,喝喝茶、聊聊天抑或吃个小火锅,即使没有漫天雪花的氛围烘托,应该也会是冬日里最怡然自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