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骑行总的来讲,有两个原因。
一次偶然的机会,在电脑上翻看到了一篇骑行318的骑行日志。那些图片,那些苦中作乐的文字,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和风情,吸引力我这个感性青年。
那时,我刚参加工作,大概二十四五。就在参加工作不久,我的人生很凌乱。给领导留下的印象也很不好。我决定有机会去骑行,因为哪些神圣的冰山,我想,她一定能洗涤我身上的污浊,还有那些不能言说的孤独,一定只有这些雪山可以知晓。就这样抱着这个信念,到了2017年。
1
骑行前,我常常在自问。骑自行车的时候脑海里会想些什么呢?其实,想得最多的是上了这个坡,会有下坡吗,转了这个弯就要到了吗?没时间去思考什么人生大道理。
但也有那么些东西映入眼帘。路过都江堰市的时候,一个小村庄全部拆迁,疲倦的我踽踽独行。偶尔坐下,道路两旁的支离破碎的房屋总能引起我的注意。我忘了当时我在想什么,我只觉得孤独,孤独的我,孤独的房子,好像世界也孤独了。(这天上午是我一个人骑行)成都就像三峡大坝蓄起来的江水,漫过了金牛,漫过了郫县,漫过了温江,漫过了都江堰。这水无处不在。而我就像《三峡好人》里的主人公,永远的目光呆滞。
从温江到都江堰的过程中,我膝盖疼痛,一路上不停地喷云南白药气雾剂,不停地休整。一路上我也注意到了身边有条河,不知是不是走马河。我停了车,沿一条荒废的小道推车而下,到了河边,坐一鹅卵石上。
洗了洗手,水甚清凉。但清凉的水遮不住我的眼,那稍远处的混浊,那枝条上的胶带让我感慨。我非故作此情,我打小与污染的河水相处。那是故乡的河,故乡的水,它们有它们的名字。
故乡,藏在巴蜀大山深处,小凉山余脉老君山,天宫山脚下。它本应美好如终南山下,可它不适合现代社会。
知青下乡,推广了一种植物——竹子,带来了一门技术——造纸术。从此,故乡的三四条小河,一条条上了颜色。绿色,黄色,后来愈演愈烈,黑色,白色!
爷爷口中的黄辣丁,青波,白甲……在我们心里神话般的存在,成为一种信仰。
今年三月,终于停了所有的厂,几十年的混浊终于清澈。可人们口中谈到的更多的是经济的后退。是啊!人们都打趣地说到,厂子关了,不做工人,做渔民了。人们都哀叹到:如今只有背井离乡的命了。(附上今年夏天和儿子在河里泡澡图片,头晚下了雨,涨了点小浑水。)
眼下这不知名的河流,我与你不曾相识。可是,你从巍峨的岷山而来,刚出山门,何以这般色彩,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待你奔流入海之时,你还记得你的故乡,你的肤色吗?
2
出发前,我约了一好同事,好朋友。他是受我蛊惑,想要体验生活。临行前几天买了一两新车。在他那三十几的年岁里做这样的事情,他笑称为冲动,是再一次感受青春。
夜色被路灯吞噬,我们被骑行的激动包围。约好了一家茶馆,商量好了路线,备好了一切该备的东西,我们期待着明天的太阳。
第一次分开,是在乐山境内的一个小镇。
王小二膝盖疼痛,不想再骑了,叫成都朋友来接我们。晚上躺床上,反复说到,明天我可能恼火。我一再鼓励,一再鼓励。或许只是为了兑现我骑行之前说的话——坚决不搭车。
小二说,明天成都有个朋友开车来接我们,让我们从成都出发。我没有说不,也没有说可以。我不知道我在执着什么。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我们躲茶馆里躲接近四十度的高温天气。终于,小二朋友来了。看着他们下去,我踌躇了一会儿,也跟着下去。和他朋友寒暄了几句,他们离开了。我听到他那骑车发出的马达声,我闻到他那汽车尾气的味道,我发现此刻,我是多么的讨厌汽车。望着路的那头,还有那些刺眼的阳光,我感到沮丧与迷惘。
回到茶馆,剩我和谦哥。谦哥是半路加入的。小二说谦哥体力好,让他随我一路。
和谦哥在茶馆里睡觉。怎么也睡不着,虽然很累。不知从哪个话题开始,谦哥谈到了他的女友。我问他,听说你们分开了?他用左手挠了挠头发,右手指着麻将桌上的手机说:“她结婚了,就这几天,她的一朋友把结婚照发我微信了。”
我很吃惊,反问他,上次在街上不是还和你们俩打招呼吗?这才一个来月呀。谦哥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大概说,都是她妈的意思吧,那男的很有钱吧之类的话。
我说,那人家都结婚了,你这就算出来散心吧。唉!谦哥也跟着叹气,他说:“我们总是分分合合,这次没想到……不久前她问我什么时候娶她。我随意地说:‘还早呢’。谁知道,如今都结婚了。唉……不懂珍惜,不懂……不懂……”说着说着便哭了。我那眼泪也跟着打转,我忽然间念想到我的她,对啊,要珍惜。
和谦哥分开,是在成都。海洋馆附近,我们买了四瓶脉动两瓶矿泉水。我一口干了两瓶,带了两瓶和谦哥道别。我说,这水就似酒,离别时的好东西。
我要去一朋友家,他来接我。他只有半天时间,所以我坐他车去了温江。本来准备骑过去,可是朋友说,到你骑过去的时候,我都怕要晚安了。
谦哥也要去找他的朋友,我们就这样各怀私心,让骑行成了一个壳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在都江堰的时候,我们又相逢了。加入了小二的朋友和他朋友的儿子。我们都称呼他朋友为二哥。二哥说,我开车,要骑车的骑车,要坐车的坐车。我听见了这话,笑了笑,跑到马路边去拍美丽的紫坪铺水库去了。
车终于没有开,我们一行五个人,有说有笑。时间在车轮上缓缓流过。
到巴朗山下了,时至黄昏。二哥骑不动了,他儿子也骑不动了。二哥叫了俩面包车,让我们都上车。我终于不悦于脸色了。我说,你们坐,我骑。说着便迈上自行车,蹬着那快蹬不动的车。我很失落,我对自己说。
这时,小二说:“谦哥和二哥一起走嘛,我留下来陪他。”
故事就这样定了,黄昏的巴朗山路上,我和小二说了我的故事。很久以前,我有个梦想,我要骑车去西藏,去洗涤我藏污纳垢的心,我不要搭车,我不会放弃,我自己犯的错我要自己承受。
太阳下山了,一切都很美,我们拍着照,也偶尔推推车。
四姑娘山镇的喧闹让我生厌。吃了午饭我就说走。一路的下坡我还没有享受够,正准备继续畅享下坡的乐趣。可二哥他们都说不走了。
我走出饭馆,躺坐一张藤椅上,给目的地的朋友打了个电话。一切就结束在神山之下。我跳望正被阳光照耀的姐妹峰们,这看淡了人间悲喜的金山,此刻有没有看到我。
骑行就是一场心灵对世俗的理解,让我们越来越理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3
她是不让我骑这么远的路程的。她说在周围骑一骑还行,倘若走远了,像川藏线之类的,需要的时间也太长了。把她一人丢家里多无聊,她说她不喜欢分离。她还说,这类户外运动一般都是有钱人做的事情,像我们这样的人也耗费不起。最后,她生着气说到:“那么远的路,那么危险的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而活,有人为你而活,你也得为别人活。”
后来,就骑较短的路线了。出发的时候,我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小区门口留影,七月的天亮得特别早,朝霞满天,映得高楼的墙砖熠熠生辉。
没有特别的感触,骑行的新鲜感战胜了我往常离别时的感性。
每天早中晚给她发个短信,报平安。她也说些类似的话语。这么多年大家都熟悉了这样的方式。她说,除了我开车的时候会聊些家常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看手机。
她算个安静的女人。她不会主动问我有些什么感受,看见了什么新鲜事物,不会扭着我给她讲这讲嘛那。但我若要讲,他便安静的听着。
膝盖疼的那两天,她关心得比较多。叫我休息休息,太阳大了就别骑,不想骑了就回来。可我给她讲我要骑完这路程的时候,她又给我发来加油的表情图。当我和同伴们在路上有争议的时候,她总是说:“你别一个人骑。”
路上看到这景色的时候我想到了她,她好似不闻不问我的事,又好似这阳光与这花朵的关系。骑这段路的时候我一个人,我除了想“什么时候能到”以外,我想我应该想着她。
快到一山顶的时候,专门俯身草地,拍了几张这样的图。我发给她,问她喜欢么。她说,喜欢。我向她诉说了这张图的来龙去脉。
因为有首歌里唱到:我要把那小花花,插在你头上,让你美滋滋地过一个圣诞节。我喜欢这首歌,我要把我的小花花插她马尾边。那天,阳光也是很灿烂,我总哼着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