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一次出行,我和玩伴有过这样懵懂的对话:“你说有一天音乐会被创造完吗?”“……”那时候,我十岁出头的样子,刚跟妈妈学会吹笛子,知道一点哆唻咪,可我对这个问题仍然不置可否,因为我也不知道有天会不会没有新歌可以听。
舞勺之年,心生这种想法,也算得上好奇心满得溢出来了。那个年纪真是对所有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又或者音乐本身就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吧!
但是,那个年代,获取音乐的途径真是太匮乏了。我还记得当时上学,班上有个同学是校长的儿子,他有个MP3,轮流借给了班里的每一个和他关系较好的同学。有天放学,终于轮到我了,我打开这个新鲜玩意儿,带上耳机,跨上自行车,一路飞驰。当我从每次放学必经的一个陡坡俯冲下去的时候,MP3自动切换到一首SHE的《恋人未满》,那优美的旋律和动人的歌词,那种从未有过的畅快的感觉和我当时的心情完美的贴合,我整个人仿佛真的要飞了起来。那是我感受主流音乐魅力的初体验。
后来我的青春记忆里就和大多数人一样,留下了SHE、周杰伦、Tank、蔡依林这些主流音乐人的印记。当然,我的接触面有限,实际上还有更多。但我觉得这个世界的舞台,不管再大,却也总是有限的,有人在台上,就得有人在台下。有些音乐被主流社会和人群认可成为主流音乐,有些音乐却因为文化的限制注定上不了台面沦为地下音乐。
而我今天要说的就是近十年来活跃于中国地下说唱界的神话人物——幼稚园杀手,他完全颠覆了我对音乐的认识。
首先,我们得清楚地下音乐是什么?地下音乐,简单说就是一种与主流音乐相对的音乐表现形式,是一种活跃在街头、地下的群体表达感情的方式,地下音乐大都反对商业化的包装、强调作品语言的思想性、深刻性、人文关怀,追求音乐语言的原创和个性化。
作为中国地下音乐的一种——中国地下说唱音乐的代表人物,幼稚园杀手究竟是个怎样的rapper?为什么能被称为中国说唱界的神话人物呢?我来谈谈我的主观感受。
第一次听幼杀的时候,感觉就是怪异,甚至有些不舒服,原因在于他飞快的语速和类似于儿童的声音,实际上,这是对声音做了升调处理。
但是对幼杀的听众来说,他说唱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可能一开始觉得不适应也就放弃了,但是只要你试着接触它,你就会一点点地、慢慢地喜欢上它。它的音乐并不像很多主流音乐的口水歌,它们柔美的旋律和整齐的节奏能立刻抓住你,但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让人觉得腻了,觉得厌烦了。而幼杀的歌会让你从好奇到适应再到惊喜,最后已经无法离开。
几年前,当我开始喜欢上幼稚园杀手时,我就在互联网上不断寻找他的踪迹。但是,除了豆瓣小站上的几张专辑外,我几乎无法找到那怕一丁点的关于他本人的信息。他完全是个虚拟人物,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有的只是各大论坛上对他身份的猜测。这愈发增加了他的神秘感。
此外,幼杀的说唱还有一点吸引我的地方,就是它的音乐涉及题材的广泛性——包括不限于友情、亲情、爱情、童年、励志、生命、死亡、社会生活、人文关怀。这让我觉得这是一个真正在思考的人,在做自己真正热爱的音乐,否则难以涉猎这么宽广的领域。相较于我自己听过的主流音乐,它们的题材实在太过局限了。换句话说,在主流音乐的世界里,哪些音乐更有市场,哪些专辑销量更高,哪种音乐听众更爱听,音乐生产者们就写什么歌词,就做什么音乐。当市场开始参与到音乐的生产过程中时,音乐已经从它的本质开始偏离,已经变了味,各种流水线、同质化的问题自然就显现出来。
当然,我这样说并不是一味地推崇地下说唱音乐,贬低主流音乐,任何不顾全局只看片面的观点都是一种短视。地下音乐有它固有的缺陷,主流音乐也有打动人心的魅力,而且,更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有自己选取音乐爱好的权利。
就像拿地下说唱音乐来说,其实它本身就是一种舶来品,它发源于外国的街头文化,暴力、毒品、性、同性恋、死亡这些元素经常出现在这类音乐中。在国外,地下说唱音乐是有黑人或者街头社会、底层社会的那一整套文化作为根基的,而在国内,这方面的社会形态和国外有很大区别,也少有类似国外黑人那样的社会群体。
但是,说唱音乐并不只代表社会底层和黑暗,由于它宽广的题材涉及,很多主流音乐无法涉及的社会问题,正是地下说唱大展经纶的地方,而且经常能够带来出其不意的正面效果。
作为一个有十数亿人口的文化大国,我们的音乐文化,难道本身不是需要更加丰富、更加包容和更加多元化的吗?但是,当我看到说唱音乐在很多国家已经被主流文化接受并融入时,我们国内很多人还是无法接受它,甚至抵制它,认为它是低等的地下音乐时,我看到了封闭和偏狭。
所幸的是,近几年,我已经看到一些地下说唱音乐陆续登上舞台,并被资本所关注,能够经常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像南征北战、畸形儿、Jony-j,不一而足。我想,即使是商业化的说唱,毕竟还是可以让更多人知道还有一种很酷的东西叫说唱,一种很酷的职业叫rapper,以及一种可以引以为傲的技巧叫饶舌的,这也是一件很棒的事。
最后,我许个愿吧!作为幼杀的歌迷,我希望幼杀有天能把音调降下来,最好有天他能放一张自己的正面照片在网上,那样我就能一睹这位中国最牛逼rapper 的峥嵘面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