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叶苦艾
三个公安人员来到医院，找到方燕录了口供，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手术漫长的六个小时过去了，主刀医师走出来，拉下口罩，问谁是伤者家属。方燕跳起来，“我是他家属，医生他到底怎么样了？”
“凶手太狠，短刀贯穿腹腔，紧贴肝脏，并且十分恶毒地摇转了几下，伤及肝肾，手术算是成功的，已经过了危险期，须到重症监护室观察。”
“谢谢医生，谢谢你救了他。”方燕擦了把眼泪，又要哭，医生用眼神制止了，只好强忍着，莫大的悲痛在喉咙里发出怪声。
方燕从李涛的包里拿出他的手机，屏保是一个清纯女孩的照片，笑得很甜很好看。翻看了通讯录，大多都不认识，其中与旭日地产吴经理的通话比较频繁，还有一份旭日房产的广告竞标副本，又从包里翻出了一堆名片，有李涛自己的，见上面写着：中天广告公司经理。方燕笑了。
现在是早晨八点，方燕很聪明地找了个与李涛最近通话的那个手机号码，拨了过去，响了两声就通了。
“涛哥？昨晚没回来，到哪里去了啊？急死我们了。”一个男孩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你好！请问你是…？”方燕小心求证。
“啊？不是涛哥,你是谁？”张良没回答自己是谁，急切地反问对方是谁，看样子十分着急。
“我是他同学，他昨晚出事了，现在医院，你是他朋友吗？”方燕小心翼翼地问。
那边大叫了一声，“玲姐快起来接听话，涛哥昨晚出事了！”方燕听得很清，“哦，我是他兄弟，他是我哥也是我老板，我叫张良！”
很快电话那头换了急切的女声，“李涛怎么样了？他现在哪里？”
方燕说了地址，轻声说道：“你不要着急，我是他同学，昨晚已做过手术了，没什么大问题，你快过来吧。”
冯玲在那边大叫一声，“啊？做手术，到底出了啥事？我马上过来！”说完挂了电话。
四十分钟后，冯玲跌跌撞撞冲进医院，后面跟着张良，四处张望，方燕走过去微微笑说，“你是找李涛的吧？”
冯玲看着方燕有些憔悴的神情，双眼红肿，一脸疲惫，显然哭过而且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这一切并没遮盖她那特有的气质。
冯玲笑着说道：“是啊，我找李涛的，刚才就是你打的电话？李涛怎么样了？他在哪里？你是……？”着急地问了一大串，又觉唐突，话又咽回去了。
方燕笑笑，冯玲能有这样的表情与问话，在她看来是正常不过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些泼妇来吵闹踢打纠缠，这冯玲倒也是一个有涵养的女子。怪不得李涛这么快就与她好上了，方燕心里一阵抽搐，隐隐疼痛，但她也是个坚强的女子，不露痕迹地掩饰过去了。
方燕平静地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自己已经泪水满脸抽泣不止了。
“不要说了，你带我去看看他，呜…”冯玲哇哇哭着，摇摇摆摆向楼上跑去，方燕后面跟着，张良紧跑几步到最前面，安慰冯玲 ，“玲姐，别哭，涛哥他是好人，他会没事的。”
冯玲只顾没头没脑地跑，方燕在后面说：“知道你很着急，医生说了李涛已经过了危险期，今天观察一天，明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冯玲歇斯底里大喊一声，“我不管！我要见他！”
“你现在就是去，也不能接近他，只能隔着窗户看看他的样子，没有危险就好，这是医生亲口对我说的，你还不相信？”方燕从后面抱住了一路乱跑的冯玲，张良也过来劝，冯玲 才稍稍平静。
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口，各种不知名的仪器、管子一大堆，见李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悲从中来，“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就成这样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嘛。”冯玲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方燕和张良将冯玲扶起坐到走廊的椅子上，好言劝慰，冯玲突然圆瞪双眼盯着方燕，“你是谁？都是你害了他，你快滚！呜。”
方燕表情木然，什么也没说，脸上的泪水无声滑落。
哭够了，没力气了，冯玲抬起头，看着始终陪坐在她身边默默无言的方燕，“对不起。”
方燕抿嘴笑了笑，“你就是打我骂我，也没关系的，只要你心里好过点，我都愿意接受，我能理解你。”
“你和李涛是什么关系？你们以前都认识吗？”冯玲平静了许多，语气也温和下来。
“我们是大学同学，不过没在一个班，也算是认识的，因为他当时在学校名气太大了。”方燕顿了顿，“昨天发生的事，完全是偶然，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他救了我，在这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李涛也在这个城市。”
方燕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冯玲，“哦，对了，我叫方燕，你呢？”
冯玲接过纸巾攥在手里，“我叫冯玲，听你的口音，也象是湖北人？”
“嗯，我是湖北黄石的，老家在偏远的乡下。”方燕淡淡地说。
“怪不得听起来这样耳熟，咱们离得好近，差不多是邻居了。”冯玲呼了一口气，拿纸巾擦了眼泪。“你在哪里工作啊？前些天李涛还和同学搞了聚会，都没听说要请你来呢，我现在想起来，当时他们提到你。”
“我们没有联系，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在这里，我在旭日地产上班，有半年了吧…我想呆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可是还是遇到了…”方燕眼泪下来了，掉落到怀里的皮包上，“对了，这是李涛的包，你拿着吧。”
冯玲接过包抱在怀里。方燕说道：“我想借用一下你的手机，给公司潘总打个电话，昨晚在医院，到现在也没给他打电话，他也该着急了。”
方燕拿着电话走到走廊尽头，打了很久的电话走回来，笑着说：“公司里还有事情，我先走了，我明天还会再来看你们的。”
两人既然是老乡，彼此就又多了几分亲近感，冯玲送方燕下楼，医院大门外开进一输宝马车，车门开了，后面走出一个微胖秃顶的中年男人，见到方燕咧嘴笑起来，“哎呀，我的心肝宝贝哟，昨晚到现在都不见你的人影，可急死我了，对了你那同学没事吧，要不要我上去看看？”走过来搂住方燕的肩膀，又看看冯玲 ，“这位是？”
方燕面无表情地说，“我同学的女友，也是我老乡 。要看同学，改天吧，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呢。”
中年男人讪讪笑着，“也好，也好，改天得要好好谢谢他，我们走吧。”中年男人帮方燕打开车门，等方燕坐进去后，自己晃着身子从另一边上了车，笑着对冯玲挥了挥手。
宝马车无声地溜出了医院大门……冯玲还呆站在原地，轻轻吁了口气。
车上，方燕幽幽地说，“他是为了救我才弄成现在这样，为了报答他的救命恩情，救治他的所有费用由我承担，不然我一辈子心灵都不得安宁。况且他现在根本就没有钱，潘总你借我钱！”方燕抬脸看着中年男人，甜甜地笑。
中年男人低头亲了方燕略显苍白的前额，“没问题，多少都行，况且他是救过你的性命，若是你被那群王八蛋给糟蹋了，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哟。乖，回去就给。”
第二天，方燕来看了李涛，冯玲在床前照料着。见到方燕，李涛两眼盈满泪水，唇角抖动。
方燕别过脸去，没再看李涛，对冯玲 说：“你出来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方燕说：“你比我大，我叫你玲姐吧，李涛是为救我才落成这样，这医疗救治的所有费用，由我承担。”
冯玲多少知道一些方燕与旭日地产潘总的关系，都是一样的女孩子，她落成这地步也是情非得已吧。
“这怎么可以呢，再说你也没那多钱。我们会想办法的，他能舍命救人，说明我没跟错人。”冯玲颇有几分自豪。
“你就不管这些了，负责照顾好李涛，等他出院，就这样说定了，不然我的心不会安稳。”说着说着哇一声哭出来，抛下冯玲跑到楼下去了。
李涛恢复得很快，两个星期后就可下地行走了。这天旭日地产董事长潘天寿带了营养品，还有一束鲜花来看了李涛。
临走时说，“李涛啊，你是好样的，多谢你救了咱方燕，好好养病，祝你早日康复。对了，我昨天看了你的广告竞标书，很好嘛，很有竞争力，我看胜算的把握很大嘛。”
李涛脸上豆子似的汗珠滚落下来，表情僵硬地说：“应该的，应该的，是谁我都会救的，只是没想到会是方燕。”
潘天寿刚走出门，李涛一头栽倒在床上，昏了过去，冯玲急忙去喊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