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点28分,我戴着耳机,听李宗盛的《山丘》。
明明闭着眼睛,可眼角却流出了眼泪。我还未到不惑之年,也未曾沧桑侵身,我一点都不敢听懂李宗盛。
一、
我总是感觉,这是一首写给男人的歌,而且,大约是成年男人。
刷网易云的时候,忽然被这条评论扎了心:“有两种悲伤,一种是碌碌无为活到老的空悲切;另一种是一路奋斗走来,人到中年侥幸有点成就,回首却发觉女神已嫁人,大部分朋友被在甩在身后断了联系,长辈也渐渐不在。越过山丘的喜悦无人分享,也是另一种悲伤。”
我最害怕看见成年男人的眼泪,任何的安慰都特别无力。看电影《当幸福来敲门》的时候,我的泪点是克里斯带着儿子住在地铁的洗手间里,外面有人踹门,但是克里斯只是把门抵上,捂住熟睡的儿子的耳朵,连自己的哭都竭力的压抑住声音,无声留下的眼泪,是实在要被生活所给予的苦难压垮。
前段时间跟一个发小聊天,他初中就不上学了,所以我们平时的联系不是很多。
我调侃的问他忽然找我聊天是不是要结婚了,他说不是,就是想和我说说话了。我们的确是错过了彼此太多的生活,他那天对我说了很多。我还没有面对他那样的境况,所以我说不出什么安慰,我只能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听他在电话那边说。
挂断电话之后,我猛然的意识到,当年一起穿开裆裤的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男人。
他开始考虑结婚的事情,但是丈母娘却问他有房吗?他没有。他很爱现在的女朋友,两个人的相识在我看来也有些浪漫,但在说到结婚的时候,钱却成为了一件不得不说的事情。他的父母也老了,他想要回家,但是回家之后他可能会更穷。
我说,你看一部电影吧,《当幸福来敲门》。他说早就看了,最难过的时候,一直在看这部电影。
我说,你听一首歌吧,李宗盛的《山丘》。他说,就是听了这首歌,才想找我说说话。
“也许我们从未成熟,还没能晓得,就快要老了,尽管心里活着的,还是那个年轻人。”
2018年开始的时候,朋友圈掀起了那股18岁的热潮,怕是对于过去的一个告别,要做一个成年人了,要有很大的勇气,去自己越过那些山丘。
原来,时间过的很快,我这个年纪,也到了自己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发小和我说了那么多,有一句,我很难忘记:“我是一个男人,我可以过的不好,但是我的父母,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至少要让他们过的好啊。”
我问他:“后悔初中毕业之后没有继续上学吗?”
他说:“有点。”
二、
我爸好像从来都不敢生病,因为他生病了,我们家就没有钱了。
我爸年轻的时候,一定是有自己的追求和梦想的,但是他年轻的时候没有完成,可是却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
结婚之后,他就不能为了自己活着了。
他做了很多的工作,为了赚钱活下去。好多时候我并没有觉得生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他在替我负重前行。
可能在日复一日的生存当中,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想说却还没说的,一定还有很多,但是很多人没有那个能力写成歌,所以才会那么沉浸在李宗盛的喋喋不休当中。
“终于放胆,嬉皮笑脸面对人生的难。”那一定是因为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东西要去守护,所以才会为了生存而愿意放弃年少的时候所坚持的自尊。
大多数的人都会成长到一个年纪吧,那个不得不靠自己负重前行的年纪,生活的不易总会让我们不断的成熟。
张爱玲在《半生缘》当中写:中年以后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因为孤立无援,所以才必须要强大。
小时候一直都觉得爸爸是超人,是个无所不能的万能超人,懂事了才知道,原来他面对的是一个可怕累人的世界,竭尽全力的想要撑下去,因为他必须要以父亲的名义活下去。
三、
“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喋喋不休,再也唤不回温柔,为何记不得,上一次是谁给的拥抱。”
一个人爬山久了,越来越习惯一个人,路上不断有遇到的人,相互的陪伴了一程,然后彼此说出再见。当终于到了山的那边,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给自己一个拥抱。
人生不如意事情十有八九,但总是要独自咀嚼大部分的酸楚。
山丘可以越,不介意越过之后仍旧要面对着下一个,但精疲力竭之后,却唯有希望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然后一个拥抱,一次倾听。
觉得自己还没有成熟,但生活却告诉你已经老了,孩子都长成了年轻人,竭尽全力也搞不明白他们的世界。
“给自己随便找个理由,向情爱的挑逗,命运的左右,不自量力的还手,至死方休”
或许我们到死都是一个需要发育的孩子,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抗争,却仍旧是至死方休。
年轻的时候,总是会因为不安而频频回首,因为不知道自己所走的那条路是不是正确,但是自尊却不允许自己低头,无知地索求,羞耻于求救,不知疲倦的翻越,每一个山丘。但是啊,白头之后,絮絮低语,喋喋不休,如果有幸没有丢掉自己,那该会如愿的,见到不朽。
山丘还是要继续的翻越,但是希望你越过山丘,会发现仍旧有人等候。一个拥抱,一句慰藉,一杯清酒,一次言欢,或许,向那个为自己哭花妆的女人说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