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香樟树(五)

人生来孤独,从我们的第一声啼哭开始,我们永远只知道自己怎么想,永远不可能知道别人怎么想,到最后一次呼吸,我们从孤独之门的锁孔里窥探未来,隔着时间之窗的帷幔怀念过去,却很少能细心体会现时拥抱的幸福。

孤独在18岁以前是天赐毒药。我出生在和睦的家庭,父亲幽默亲切,母亲慈爱且严厉。我的乐观出自于此,但如果快乐是通篇的,那快乐就不是快乐。正如人生来是孤独的,我有充足的时间用好奇打量这个世界。我尝试用人生终极目标说服自己,尝试用千奇百怪的欲望来说服自己,都未能成功。我一度想要放弃,甚至决定自杀。拿绳子绑在天台入口的横木上,双脚离地那十几秒钟,我发现毅力靠不住,我放下蜷缩的双腿,生命的清新气流在循环,没有任何想法的流下眼泪,放弃了尝试。

人生旅途是场气势恢宏,费用不菲的游戏。你总得在18岁之前为之找到强有力的目的地,倘若过早的结束此行,未免太过浪费。这个目的地起码要在18岁的站点之后终结。幸运的是我找到了生活抛下水的绳子,我对人生充满好奇,哲学性的思考从未间断,我想生命竟然如此起伏跌宕,我是否可以尝试去记录下来给未来的自己回忆,我以此为游戏,在我14岁的某个周末的下午,我用细小的字迹洋洋洒洒的记了五页a4纸,写满了站在当时的立场,对过去的真实回忆。我尝试用我的灵魂驱动笨拙又懒惰的身体去做这些事,一面经历一面记录点点滴滴,以便生命在某个时间点戛然而止时,尚有记录永存。

人生而不同,我们都来自于自然母亲的安排,各自遗传她的地方也不同,我们尤其不能浪费自然的馈赠,那是你我独一无二的美。

快乐和孤独是阳光和影子,阳面越大影子越大,快乐越大,当太阳落山后孤独越大,反之亦然。

在坐班车去学校的路上,我总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班车到学校大概两个小时,沿途灰尘飞起,黄尘弥漫车窗,因为外侧的灰尘和内侧的手印、油迹而变得快不透明了。窗户是纱,质地却很硬,又脏又硬。看起来起码今年没洗过,车内每到开学的日子就挤得满满当当,过道里站着的人很多,脚挨脚,肩靠肩。先上的挤着后上的不挪位子,后上的又挤着后后上的,不挪位置,结果往往门口堵成一堆。我从始发站坐车,所以我有位子。我喜欢这辆拥挤的巴士,他把我熟悉的环境装满一车送到城市,熟悉的空气,熟悉的灰尘,让我在一个月的住读生活中有恃无恐。

我们第一次做一件事,总是会因毫无经验而显得局促不安。比如第一次做第一名。

高三所在的实验班,因为成绩水平太差解散了,前15名合并到了另一个较好的实验班,后面的所有人打散均匀分配到普通班,我和我的朋友林,外加另一个女孩子被分在了同一个班,我们三个关系也好,我认为我们是三傻组合。还论资排辈,我因为年龄最小沦为老三。没心没肺的混日子,而且成绩也就那样,但我们三个不是欺软怕硬的坏学生,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林的生物物理化学成绩很好,那个女孩的英语很好。遗憾的是他们偏科太严重了,成绩老不理想,我不偏科,虽然各项成绩都很差,但是和他俩的成绩水平相当。

但我很幸运的当上了语文课代表,很幸运的遇见了这位语文老师,她很负责,能力水平也很强,上课有方法,对于应试也很有思路,她是让我印象深刻的老师之一,也在这个班,我积累了很多硬实力。

回想过去,有时候发现幸运会接二连三的来,我遇到了我的另一位挚友。他以勤奋努力著称,永远是班里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的人,我们总会向自己钦佩的对象看齐,我也早上和他一起来,晚上学到和他一样晚,秉烛夜读是常有的事。其实想去坚持一件事很难的,别人的异样眼光,其他人的调侃,诸多的诱惑成绩,依然无法提升的失落。努力这种需要以量变引起质变的行为,有100个理由说服你放弃,但当你真正坚持超过一个月时,你会发现一个圈子,这个圈子里人人和你一样,你靠他们坚持,他们也靠你激励。当这个圈子出现时,说明你已经在正确的路上了。

当我终于有点起色,成为众多普通班中的第一名时,我其实内心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对于上二本还是一种奢望,只是看得到影子而已。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激励和鼓舞人心的鸡汤故事,他没有让我因此而心情大变,浪子回头,从没有此一类的故事。这段时间让我觉得我似乎找到了一些靠勤勉做事的方法,我为此而高兴。

但我也为此感到烦恼,阿甜的成绩一直没有起色,我为此感到焦急,我会定期的整理出原理性的题目给她,我希望她能去摸索学习,但我没有时间去做更多的事,我认为只需要按照这个方法,她的成绩一定会提升,我耐心的讲解,我拿实验班的测试卷子给她,我告诉她学习方法,我做了很多,我唯独没有想到,我看到了太多的我。

在狭长的小道上,当人流熙熙攘攘时,你所能想到的就是跟着人群朝前走,你肯定不会转身逆流而行,而大部分人没去思考为何此路如此狭长。当我想明白这种事情,已经是五年之后了。

所以你永远一无所知,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别人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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