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3.23 星期五,天气晴
1
苏格离开的时候,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开心起来了。
我把我跟苏格的共同好友都删了,然后,接着删其他的好友,从陌生的到熟悉的,从遥远的到亲近的,直到好友列表只剩下一片空白。
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可以与我毫不相干,我也与这个世界毫不相干。我存在,或者消失,并不会有人在意。
我扔掉手机,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又醒来,再睡着…反反复复,像是过了几个世纪。太阳出来了,我睁开眼睛,看见风吹动窗帘,树梢的鸟开始叫了。
不对,这钢筋水泥的城市,哪来的树和鸟?一定是我的幻觉。
喉咙干的发涩,我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液。下床烧了开水喝,感觉饿了,又煮了点面条吃。
“喵~”猫咪突然窜出来,在我脚边蹭来蹭去,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把剩下的半碗面倒给它。突然想起来,苏格第一次来我家,我请他吃没放盐的清水面,还一个劲的问他好吃吗?苏格说,好吃,好吃。把面汤都喝完了。
猫吃了一口面,抬起头诧异的看着我,我发现,我又忘记放盐了。
2
我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扎起马尾,解开,再扎起来,然后,我开始擦地板,用抹布仔仔细细的擦,把每一个角落都擦得干干净净。
时间过得很慢,我感觉一切好像都是静止的。
电视机开着,播着各种嘈杂的声音: 恋人们争吵分手,又重归于好,有人出生,有人去世,世界上某一个地区发了洪水,另外一个地区连续几个月干旱。
高中毕业那年,苏格拉着我,绕着橡胶跑道一圈又一圈的跑,直到累得趴下,再也起不来。我以为苏格会跟我说什么话,我一直静静的等着,但苏格什么都没有说。
我们曾经无话不说,但分开时 苏格竟然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周围的同学都在忙着互赠卡片留念,写临别赠言或交换其他小礼物。
我也买了一堆卡片,想了一堆的留言,还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叠了满满一玻璃瓶星星,
我给卡片分给班上的每一个人,并且给每一个人都写下祝福,还把星星分给几个关系不错的女生。
我留下最特别的一张卡片,最衷心的一句祝福,还有最大,最美的一颗星星,却一直没有送出。我在等苏格先送给我礼物,先说舍不得与我分开,但苏格什么都没说。
我想苏格一定没有舍不得,苏格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跟我分开了。苏格一定还是想着初中时那个小学妹。
3
每次,苏格惹我不高兴,我就会找个地方躲起来。直到苏格来找我,直到苏格找到我。苏格总是能够找到我,不管我躲藏得多么深,多么隐秘。
苏格不喜欢说话,我也不喜欢说话。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基本上不说话,虽然苏格是我的同桌。
后来,苏格发现我的数学很好,就时不时的问我一些在我看来简直弱智的题目。而苏格的英文说的很流利,我从小就不怎么喜欢英文,为了应付考试,也不得不向他请教,就这样,日渐熟悉起来。
苏格说:梅枝,你的手指修长,特别适合弹琴。
第二天,他偷偷把木吉他带来学校,放了学就坐在草坪上教我弹奏,等我学会第一支曲子,就跑去弹给我当时特别喜欢的一个男生听。我现在都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了,但我还记得苏格教我弹琴时,专注的样子。
4
我梦见下雨,很大的雨,梦见海涛声和死。我在梦里死去,看到光亮,睁开眼,周围仍是一片漆黑。再次睡去,梦见蚂蚁,梦见花椒树,梦见另一个轮回。
醒来时,外面有细细的雨声,天蒙蒙亮。我仿佛已经千百次转世于人世间,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我把签名换成了:朝生暮死。
大二那年,交往一年的男朋友劈腿,收到陌生人发来的短信,要我跟他分手,说他已经不爱我了。
我扔了手机,突然感觉一阵恶心、腹疼,那段时间,一直没什么胃口,后来才发现已经怀孕,一个人跑去医院流产……
苏格来看我的那天,风很大,天色阴沉。苏格坐了一整夜的火车,来我读书的学校。
我带苏格参观我们的教学楼,生物实验室,还带他去吉他社,介绍每一个成员给他认识,带他去学校附近的餐厅吃麻辣烫,像没事人似的,没皮没脸的说笑,还讲了一大堆高中时的囧事,互相调侃。
苏格走的时候,还是去跟那个男生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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