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苍娃我离了登封小县 ”
“一路上我受尽饥饿熬煎”
“二解差好比那牛头马面”
“他和我一说话就把那脸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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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爹,好戏咋不唱了呢?”
“哎呀!不中啊,这半路出家记不住词,就这水平了!就这段还是那年过年柳林村请的年戏,我连看七天场场不落才学的这段”
“那也中啊,比我强。狗日的,我一开腔那圈里的牛都跟着起哄。娘勒个球畜生也欺负人!”
“年轻人都玩手机,以后难的有人请戏班子了。集上有卖唱戏机,买个吧!不贵!声音也大。儿子闺女都忙,基本一年难见一面。咱啊梦里娶媳妇――高兴一时是一时!”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跟孩子到城里不习惯,憋屈。乡下呢没人,打工的打工进城的进城,留下的差不多就我们这些在土地上撒野惯的犟筋,到城里受不了那捂刑。”
“早晚得受着,老了还不是的去城里跟孩子一块儿,躲不过!”
远远的蓝天里出现了一片密匝的黑点,飘忽着,渐渐地近了,倏地化为一阵细碎而匆忙的雀语。一下子掠过去又还原一片小小的黑点,消失在那样肃穆的蓝天里。。。。。。
半晌无话,只剩下锄板在麦垄间哗啦作响,初春刚冒头的野草被连根铲断随翻开的虚土分到两边。初春,锄地的好时机,斩断了新生的野草翻虚了麦垄。清明后小麦孕穗定有个好收成!
“上好的烟叶,金黄喷香,上一集才秤的。春生他爹,来,抽一锅,剩这点地日落前手拿把掐不算个事”
地陇头,田埂边。乌红发亮的烟杆在老树根似的手指里捏着,前头锃亮的铜烟锅里冒着丝丝青烟,另一头青翠碧绿的烟嘴儿正好咬在前些年掉了一颗牙留下的缺口里。随着烟杆的轮换写满岁月喜怒哀乐褶皱的老脸上自在满足!空旷山谷里烟锅在锄把上磕灰的声音梆梆作响。。。。。
“地咱还能种几年?”
“干不动,死了就停球了。”
“这么好的地丢了可惜,吃大锅饭时起早贪黑前岭后洼都开成荒地,只为一家吃个饱饭”
”说那干球,一家勒紧裤腰带少吃俭用一年中总还要出去借几次粮,大人们忍着可看着孩子们心疼啊!饥荒年月哪家粮宽裕?为此可没少遭人白眼“
”谁家宽裕队长呗!队里分粮食都知道他背地里没少捞油水,枪打出头鸟没人敢言语,谁让人家根正苗红呢!“
”呸,跟着乡里的造反派没少祸害人,狗仗人势。“
”算啦,都死俅那么多年了,算来咱比他有福,多活这些年吃的喝的见得他哪样比的了!“
”瘾过了开干吧!不能放着早弄到晚“
“不是是球,动喽!”
山谷间麦垄中,锄板声又哗啦作响。。。。。。。。
刘大哥讲话理太偏
谁说女子享清闲
男子打仗在边关
女子纺织在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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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机洪亮的声音山谷回荡,惊得地头灌木里的鸟雀倏地钻入密林!
“你家春生妈叫你吃饭的吧!”
“是嘞,糁汤烙葱油饼腌的老萝卜丝”
“不赖,俺家也不知道做的啥饭,差不多了咱收工吧!”
“中”。。。。。。
荒草里睡觉的黑狗探出了狗头俩耳朵中间还挂着草叶,“黑子”走回家,春生爹叫到。狗通人性“黑子”扑过来,“抱腿”、“摇尾”、“舔手”能做的亲昵举动来了一套,末了在麦地里又撒了一圈欢。。。。
“这狗我记得养了有四五年吧!”
“四年半了那年亲戚家办满月,他家的狗产了崽,村里没多少人狗也没人要,想到家里就我和春生他妈在家,就抱了一只回来,四年多来“黑子”晚上看家护院白天撒欢做伴!除去和孩子们的血缘这狗也是亲人了。”
“狗不嫌家贫,一条狗也算是家里的一口子人”。。。。。。。。。
暮色四合,山根处都有些阴暗。山垭子的缺口处,细碎金黄的夕阳穿过密林洒在回村曲折的山路上。。。。。
鸡鸭进圈、倦鸟归巢夕阳下的小山村炊烟袅袅,山路上两人一狗影子被斜阳拉的老长,一黑点互前互后奔跑着撒欢着消失于拐角处。。。。。空留还没追得上的言语!
“春生爹你会的多来一段呗!”
“中。。。来段《朝阳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