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木心《从前慢》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停留在纳兰性德的《画堂春》里,谈笑着诗词的今人,再也寻不来那直教人生死相许的痴心.
1、倾我所能换来一场空
陆琪是一个还算漂亮的女孩,大二的时候通过网络认识了一个男孩儿,林峰。林峰大她几岁,喜欢她安安静静的样子,犹如风中的百合,将他心里的涟漪一层一层的剥开来。林峰开始追求她。那个时候网购刚刚开始,快递也不似现在这么方便,林峰就在周末休息的时候买来好多东西,大多都是水果和零食,送到学校。就像订的周刊一般。
过了大半年,“周刊”内容变成了衣服、护肤品。陆琪变成了周末姑娘,到了周五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门去了。大概是开始恋爱了吧。陆琪变得爱笑了,尤其爱笑着跟姐们分享林峰给她买的各种礼物。穿着打扮也慢慢升级了,像抛却过往一般的,她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换了。化妆品也从大众国货变成了明星代言产品。
进入大三,课程越来越少,多数时间她都住在林峰那儿。出门时熨烫好的衣服,下班前煲好的汤,淡淡的一室清香,是幸福的模样。林峰给了她更好地爱的供养,不仅是生活费,还有学费。
陆琪毕业前他们订了婚,林峰给了三万块钱的彩礼。对当时陆琪的家庭来说,是不小的一笔了,够给陆琪弟弟盖房娶媳妇了。姐妹们都暗暗羡慕她,早早的就找了个值得托付的人。大家一边惊讶着林峰的大方,一边想也要找一个IT男。
毕业后,各奔东西,再次听到陆琪的消息是几年后了。不是“俱飞蛱蝶元相逐,并蒂芙蓉本自双”的夫妻恩爱,而是“独自把酒楼台中”的悲伤。
毕业到了林峰家乡,没有半年她便走了。放弃了林峰为她花钱安排的工作,离开了亲手打造的家,告别了奉献了四年青春的爱情,在一个林峰出差的周末,跟别人走了。只带走了几件换洗衣物,不带一丝留恋。林峰疯了一样的找她,无果。
或许,她是一只鸟,可林峰给她的却是一片痴情海洋。
陆琪一定是爱过林峰的,在她最美的年华遇见他,他的付出和慷慨救赎了她的羞涩,给予了她安全感。可爱情终究还是褪了色。遇见了更加炽热的目光,便点燃了心中的渴望,于是心长出了翅膀,勇敢的跨出了城墙。
2、一诺就是千金,任它谁许下。
三分之差,陈锦华跟柳忻被分配在了两个城市,一个去了西安,一个留在南京。开启四年日日思君不见君的日子,却也共饮不得长江水。
柳忻是一个爱笑爱闹的女孩儿,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许是遗传了她爸历经商海沉浮依旧屹立不倒的坚韧吧。
陈锦华是一个书卷气很浓的男孩儿,温文尔雅,简直现实版的何以琛,只不过,他出身好,父亲从政,顺风顺水。
他们是高二开始交往的。敢爱敢恨的柳忻整天追着陈锦华,起初很含蓄的只是找他讨论作业题,后来干脆调了位置,唱起了同桌的你的戏码。用柳忻的话说“我要做你近旁的木棉”。苦追了半年,陈锦华就被他拿下。这妮子还唯恐天下不乱的拉着陈锦华在商场找到正在消费的妈妈,宣告所有权。“这辈子非陈锦华不嫁,谁也不能以早恋影响学习的名义拆散他们。她保证以后会更加努力学习。”
柳忻也是说到做到的,毕竟想和陈锦华比翼双飞,她得追回那80分的差距。
终于还是差了三分,没能考到一所大学。
柳忻在家折腾,就差自杀了,求父亲能不能想办法把她弄到陈锦华学校。父亲爱女心切,说放心,会想办法让你们在一起的。
报到的日子越来越近。一天晚上父亲召开家庭会议,说三天后给他们办订婚宴!柳忻被这突然来临的事震动了,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呆的状态之中,竟然忘了去想,订婚究竟意味着什么。而陈锦华只是接到了告知,便开始牵线木偶般的跟着妈妈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各种采买任务。作为老二,陈锦华深知,既定事实,无需更改,也无力更改。无非是提前到来了而已。
年少时期的爱恋,清白又深刻,吹到面容的风似乎都带有对方温柔的眼神。年少的爱恋又那么的不谙世事,牵着手一直走,只要你是我的男朋友。婚姻,是天上的彩虹,色彩斑斓,却那么的不实际。如果只是单纯的恋爱,多好。他们能够喜欢多久,就喜欢多久。
他们订婚了,并约定毕业后举行婚礼。
两个懵懂的人,背着婚姻的契约,各付前程。
见识了更广博的世界,接触了更多的人,发觉年少时青涩的爱恋,就像枝头的青苹果,色泽诱人。论口感,不及红苹果。也明白,喜欢与爱,是不同的。
柳忻喜欢上一个学长,轰轰烈烈的谈了一年。陈锦华喜欢了一个身上总是有个百合清香的文文静静的女孩儿,他们喜欢一起去图书馆,读莎士比亚,讨论弗洛伊德,用宋词的平仄来书写暧昧,陈锦华有时会想就这么一直在学校多好。他也会想,柳忻会不会还像当初那样勇敢,就跟着她的学长走了。
在他们毕业前的半年,婚礼已经开始张罗,喜帖早早的发出去。其实早在四年前订婚的时候。陈锦华就知道他们的剧本早已写好。此生,任谁都是过客,他的正牌妻子只能是柳忻。
柳忻嫁给了陈锦华。
结婚的前一天,柳忻换了电话号码,似乎跟前半生告别一般,除了家人谁都没告知。陈锦华粉碎了书房里的一打信件,随着纸张一起粉碎的大概还有他心底的浪漫吧。
婚礼盛大,宾客盈门。才子佳人,似乎天造地设。
其实,在父母要跟他们订婚的时候,陈锦华就知道,双方父母同意交往并用婚姻做契约的原因,与其说门当户对,不如说各取所需,左不过是政商联姻的戏码。可是,年少的他,并不知道,这份契约,要守一辈子,不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
3、繁花惹眼,唯有你让我无眠。
苏念卿是一个标准的大美人,明目皓齿,皮肤白皙,及腰的长发乌黑亮丽。她的一头黑发已经养了多年,无人将它盘起。其实不是没人,是她不愿。
因为,曾有个男子对他说“念念,等你长发及腰,嫁我可好?”
那一年,苏念卿二十二岁,刚工作不久。说这句话的是路展风,那个时候的他意气风发,是众多少女心中的偶像,苏念卿就是其中之一。
文学院毕业的苏念卿过五关斩六将,凭借自身良好的专业功底进入了这家时尚杂志做编辑助理。说是助理其实就是给她的女魔头上司打杂。女魔头对苏念卿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她的工作认真,交给她的事情无一不出色完成,连邀约路展风参加公司年会的事情,她都能搞定,那可是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啊。恨的是她的青春洋溢活力四射,是她回不去的旧时光。
苏念卿留着齐肩发,简单扎个丸子头,蓝色一字领的小礼服衬托皮肤更加白皙,却配了双平底鞋,穿梭在会场处理女魔头一个又一个突发命令。在场的女生无不盛装出席,苏念卿这种简单的着装反倒是一股清流,吸引了路展风的目光。
在苏念卿第N次出现在路展风的视线范围内的时候,路展风叫住了她。“劳驾,你们穆主编在哪儿?”“哦,穆主编接了个电话临时离开一会儿,您有事可以先告诉我,我是她助理苏……”待苏念卿看清了问话的人是谁之后,念卿两个字生生被咽下去了。
就这么认识了。偶像降临到身边,这种幸福的感觉就像大汗淋漓的时候吃到冰淇淋,透心的。
也许见惯了浓妆艳抹,突然一个清新脱俗的天然美女,竟让路展风动了心,他开始追求苏念卿,各种用心各种惊喜,甚至让人怀疑这半年他是不是没在拍戏。
苏念卿还是跟路展风交往了,悄悄的,那种小心翼翼的状态,跟儿时偷穿妈妈高跟鞋时一般无二。苏念卿觉得一定是神仙眷顾,不然这么美的梦怎么会落在她身上。她内心无数次祈祷,让她就这样沉迷男色一辈子吧。
可是恋爱的美妙维持了不到一年,路展风告诉她,他们要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现在还不是他能够公开恋情的时候,他没有能力跟公司抗争,也没有能力保护她不受伤害。王子和灰姑娘的结局,在现实中注定是悲剧吧。苏念卿只能同意,从头到尾,她都是被动的那个。路展风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念念,等我三年,最多五年,待你长发及腰,你嫁我可好。”
多么像一句台词啊,苏念卿甚至感觉这场恋爱只是为了拍戏积累阅历和素材。可是,她是真的爱呀。
三年过去了,又一个三年过去了,一切就像没有发生一样。苏念卿始终没有恋爱。那个许她一世幸福的人,也只能在大荧幕上看到。
有一天,苏念卿看到他代言的洗发水广告,蹲在路边泣不成声,广告牌上写着“待你长发及腰,嫁我可好”。
爱情,该是什么模样?是流浪那一晚的灯光,是忧伤时依靠的那个肩膀,是星空下并肩而立的身影,是牵着手一直到白发苍苍。
不管是青涩时懵懂的爱恋,还是成熟时义无反顾的痴恋,或者是幡然醒悟时的离开,还有那明知不可得的放手,哪怕是不甘心时抵死的纠缠,终究是为了爱。所求不过是,一生只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