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TA5的故事发生在国际大都市洛圣都,从城市的规模不难看出,他有着非常辉煌的过去,但现在这座城市正在衰败。毒品泛滥、暴力肆虐、欺诈横行、政治腐败、歧视严重……那些困扰人们的社会问题从来没有得到有效解决,而过去被繁荣所掩盖的,现在随着经济的衰落,矛盾越发激化。
在洛圣都,工厂不断倒闭,制造业衰落,原本从事制造业的工人大量失业,失业问题难以解决,这导致经济发展陷入停滞。社会中下层人群中的大部分通过正当稳定的长期经营养活自己及家庭难上加难,人们只能依靠政府救济以极低的生存水平勉强过活。同时,政府内部尤其是执法部门频繁出现收受贿赂、暴力执法、敲诈勒索等腐败现象,这使得政府面对社会问题难有作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社会的衰败。在这种背景下,人们一方面需要面对不能实现自身价值的无力感,一方面需要承受极大的生存压力。前者导致了人群通过廉价的快感麻痹自己,而这也使得廉价娱乐消费市场不断增长,娱乐色情行业和特殊医药行业异常繁荣,加之金融领域泡沫严重,贫富差距不断被拉大,社会矛盾加剧。后者导致人们转而寻求短期投机,一些胆大的人更会走上犯罪的道路,而政府机器已然无力遏止社会上滋长的暴力与犯罪。遵纪守法不会得到奖励,而铤而走险却成为一种改变人生境遇的可能方式。无论是“劣币驱逐良币”亦或“破窗效应”,社会中下层几乎被犯罪包围。
游戏中的社会本就是多元社会,而社会环境的变化使人与人的差异逐步放大。互联网的出现,让相同人群之间的认同更加简单快速,但也令党同伐异更加简单。在互联网的催化下,本就不同且愈发不同的人群间的对立隔阂迅速加深,人群与人群之间严重撕裂,共有的道德体系摇摇欲坠。
如果你生活在GTA5的世界中就要面对如此糟糕的外部环境,那回到家中是不是还能得到一丝温暖的慰藉呢?显然,这个世界远比想象的要残酷。在这个世界中,家人更有可能给你带来的是冷漠和背叛,家庭问题往往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这个世界也不是一无是处,毕竟还有数不尽的香车、美女、酒精、药品在等着你。洛圣都是冒险者的天堂,只要足够有胆量,完全可以过上大起大落、疯狂刺激的人生。
那这样的一个世界,在游戏中是如何表现的?
就我意识到的来说,我认为GTA5至少从三个方面来表现它的世界观,分别是主线剧情、游戏彩蛋和游戏玩法。
从主线剧情的角度来说,整个故事的主题就是都市犯罪。主角三人有各自的欲望和麻烦,而解决这些问题的手段就是犯罪。为什么会这样?就不能通过更积极的办法来解决嘛?答案可能并不让人乐观,虽说个人因素无法排除,但社会环境的严重影响也显而易见。比如,富兰克林一直想专心工作,不想参与到黑帮之间的纠纷当中,但他的发小拉玛却反复将帮派斗争的烂摊子丢给他。虽然他加入了帮派,但这只是出于无奈,毕竟身处治安环境糟糕的贫民区,而且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都秉持着“兄弟至上”的帮派思维,如果他不加入,就有被孤立和针对的危险。
游戏彩蛋是对主线剧情的重要补充,它能从一个侧面来反映游戏内社会的情况。比如,玩家可以用游戏世界中的电脑炒股,军火经销商和制药公司的股票不断上涨,金融和地产的股票大起大落不断波动,而工业企业的股票不断下跌。军火股和制药股上涨是因为整个社会的治安环境糟糕和违禁药物泛滥;金融、地产股的动荡正好说明了市场上投机倾向的严重;工业股的不断走低代表了制造业的衰落,而制造业衰落是造成经济萧条的重要原因。
游戏内的电视节目也是重要的彩蛋,比如《无能狂怒人》反映了在全球化背景下劳资关系紧张,对应GTA5所在的世界,也许我们能对洛圣都的工业衰落会有更深的理解;《泡泡糖公主》不加掩饰的暴力和色情元素和无聊的故事内容,正好说明了廉价的“奶头乐”大行其道。
最后,回到游戏的玩法。在游戏中,玩家可以干杀人、抢劫、盗窃、嗑药等各种各样违法犯罪的勾当,很容易就能逍遥法外。即便不小心被警察抓了,只要交点儿保释金就能出狱继续做坏事。
而且,在游戏中玩家能够以很大的自由度进行各种犯罪也不是单纯地出于游戏性的考虑,其背后存在世界观的支撑:经济萧条,政府失职,社会衰落。GTA5的世界中“金钱很重要”的价值观与现实世界一脉相承,在游戏里赚钱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犯罪。当犯罪无法被有效遏制,那社会的衰落就是必然的,所以我觉得游戏玩法本身也是对世界观的一种反映。游戏开发者在GTA5游戏中选择了这种拜金的价值观,也不能不说是对现实世界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