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揽衣

【一】

公元不知道多少年的某一天，大楚王朝太后住的如意宫中。

我恭谨的行礼问安，“奴婢揽衣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揽衣，哀家培养你这么多年，现在用你的时候到了。”

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我是太后从民间收养的孤女，在太后授意下从小被教坊姑姑悉心培养。从琴棋书画到针线女红，再到男女之事，都是我的学习内容。

我知道太后不会无缘无故的照顾我，我就是太后的一把利剑，在需要出鞘的时候，就要毫不留情的刺入敌人心脏。

女子最大的武器就是美色，这大约也是当初太后选中我的原因吧。饥寒交迫粗滥衣服，依旧掩饰不住美人潜质。

十岁，我被太后带进宫里。

二八芳华，身姿妖娆，仪态优美，宫中皇亲贵胄，无不对我垂涎三尺，只是碍于太后不敢染指。甚至皇上欲纳我为妾，最终太后收我为义女，封为昭华公主，皇上才无奈作罢。

对太后，我依然自称奴婢，我清楚我只是棋子、武器，我不是公主。

【二】

京师城外，十万大军等候皇上的指示，这是凯旋而归的大楚兰陵王的大军。

北魏大军压境，庸城叛乱，内忧外患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兰陵王临危受命，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御敌平叛，扫清玉宇。

然而，赤胆忠臣回归，却被皇上忌惮。只许大军暂住城外，令人心寒。

次日清晨，皇上亲自出城迎接，兰陵王匍匐拜倒，恭迎圣驾，并当即交还虎符。龙颜大悦，与兰陵王共乘龙辇回宫，一派君臣和睦。

【三】

回到兰陵王府。

“知文，今日之事你怎么看？”兰陵王面容姣好犹如妇人，眉目微缩神情严肃。

“皇上忌惮王爷功高震主，不过王爷既然已经交还虎符以示忠心，皇上应该放心了。”王府谋士韩知文说道。

“恐怕未必，况且还有太后。今日入宫太后为奖我的功劳，欲将昭华公主许配与我。恐怕太后是要出手了。”

“或许是拉拢之策呢？”

“太后可不会那么简单。”

“若如此，王爷不如学习汉相萧何自污之计。”

“若太后和皇上欲除我，这不是自保而是招致灾祸。”兰陵王沉吟道。

【四】

一身华美红妆，红色盖头下的我表情淡然，从此我便是兰陵王妃了。

“你的任务是用一切手段杀死兰陵王！”太后的话在脑海里回荡，双手握紧。

吱拉一声，接着是脚步声，兰陵王掀开我的红盖头。“好美的脸！”我是第一次见兰陵王，传言兰陵王有让女子嫉妒的容貌，真的一点也不夸张。

看着我痴痴的看他，他唤一声“公主。”我如梦初醒，“啊，夫君。”小鹿乱撞，粉面含羞。

【五】

自从成为王妃，兰陵王与我相敬如宾，无论我如何引诱，他都无动于衷，甚至他都没有碰过我的身体。

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身材容貌，竟有些怀疑了。

我开始收集关于王爷的一切信息，我要了解他。骗自己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有对对手足够了解，才能一击必中。

太后催促我尽快动手，我虚与委蛇，迟迟不肯。

兰陵王是人们心中的战神，十六从军，十年戎马磨砺出坚毅的性格。据说他率军出征时，总是要戴上一个凶神恶煞的面具。大概因为他嫌样子太过温柔，在战场领兵不够霸气吧。

王爷书房里，那面具静静挂在墙上。我走过去，摘下来，用手抚摸着，面具真的丑陋吓人。

王爷进来，“你在做什么！”他对于总是警惕。

“没什么，只是好奇王爷的面具。”我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面对这个男子，我平素的冷漠无情理智自动融合散去，再也凝聚不起来。

【六】

“面具下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摘下面具，你看到的是温润的我，戴上面具，恶魔便会附体，那才是杀伐决断狠厉暴虐的我！”

王爷接过面具戴上，突然似乎变了一个人，眼睛里闪烁着厉芒，让我都不禁胆寒。

转过身去，心砰砰跳，双手攥拳，骨节咯吱作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神，转回身。

“王爷，我喜欢你，这包毒药在我袖里藏了太久，我下不了手。”

“那太后那里你可有交代？”

我抬头死死盯着他，他也不回避，目光清明，似能看透一切。

“不需要交代，我不会动手的，死也不会！”说完，躬身施礼，离开。

“揽衣，摘下你的面具，我会保护你的。”刚走身后传来王爷的声音，猛地扭头，疑惑的看着他。

王爷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我脸上微热，神情有些不自然。他温柔一笑，如春风拂面。

“揽衣，我的面具是为了释放，而你的面具是为了掩饰。不过既然你已经抛弃假面，那么我们一起回归真实吧！”

【七】

此日，兰陵王面见皇上，愿意收拾行囊，归隐山林，永不入朝，只求皇上太后允许我与王爷一同离开。

临行前，太后居然在宫门等候着。

“太后，我已替你除去兰陵王，如今他只是我的夫君，一介布衣。求太后放过！”

太后沉默良久，挥一挥衣袖，只吐出一句“罢了！走吧！”就转身朝她的凤辇走去，

“谢母后！”

太后脚步顿了一下，上辇轿时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分明感到一丝慈爱。

她也有一副假面，为了儿子和江山，让人忽略了她也只是个孤独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