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色的蓝宝石
列车轰隆轰隆地向前开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一位稍胖的女人,身着黑色的裘皮大衣,白而嫩的脸上泛着得意的光泽。她在旁若无人地接电话,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你这个富婆来了,是同学们的骄傲,也给老师脸上增光啊!……”
胖女人故意托着长腔说:“啥富婆呀!我不就是出国挣了几个钱吗!买了几栋别墅也没有人去住,钱多了也就是存着。有时候我也愁啊!……”
胖女人越说越得意,她总把戴着蓝宝石钻戒的手指伸出来,让那颗闪闪发光的蓝宝石尽可能地去炫耀它的高贵。
她对面坐着个瘦小的女人,头发有点凌乱,半遮着她的两鬓。穿了件褪了色的蓝棉服,皱皱巴巴的。再看她脚下是一双手工棉布鞋,显然她是个乡下女人。
旅途上的人们总是昏昏欲睡。忽然两个女人的吵闹声惊醒了旅客,原来是瘦女人站起来到行李架上取东西时,不小心踩了胖女人的脚。胖女人陡然变色,脸上立即就起了冰霜,她一手叉腰,另一只戴蓝宝石戒指的手指点着瘦女人:“你是木头人啊!踩住我的脚还不知道。”她语调尖刻。
瘦女人很客气地说:“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咋的,说声对不起就行了,看你把鞋都踩出褶了。”她依旧尖利地叫着。
“踩坏了,我赔还不行吗?”瘦女人用恳求的语调说。
“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这副穷酸的样子,能赔得起吗?”胖女人气愤地挥舞着手臂。那颗蓝宝石戒指来回闪动着。
瘦女人垂下头:“我给你擦干净吧!”她掏出面巾纸后弯下腰。
“快滚一边去,满身的土腥味,谁用得着你擦呀。瞧你这个素质吧!”她用戴着蓝宝石戒指的手推搡着瘦女人。
瘦女人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邻座的人。
一个戴眼镜穿西服的男人,手捧一本书,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没看见一样。真有遇事不惊的境界啊!
有个中年妇女叹了口气说:“大妹子,你踩脚咋也不选个人?”
还有个妇女想开口说什么!一看胖女人冲她恶狠狠地白了一眼,她到唇边的话赶紧咽了回去。
瘦女人流下泪说:“不就是踩你一下脚吗!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说得到轻巧,你知道我是去干什么?我是去给老师过生日啊!还要见到许多同学们呢!……胖女人不依不饶,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瘦女人咕哝着回应了一句,胖女人就更加敏感地喊叫。
一边倒的战争仍在继续,没有停战的迹象。这时从另一节车厢走过来一位老者。其实他早就关注这里的争吵,而且听得一清二楚。他走向前来,慢条斯理地说:“与人为善,与己为善,能坐同节车厢都是缘分,莫以大罪待小错,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想你是懂得这个道理的。没等老者的话说完。胖女人扭头瞪起了圆圆的眼睛:“你这个老……”
话刚一出口,胖女人呆住了。口吃起来:“老,老,老师……原来面前的老者就是她将要去看的老师。
胖女人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感觉到没有了可以炫耀的资本,连手指上的那颗蓝宝石也黯然失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