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在《第七天》里说
我走遍这个城市的所有角落
眼睛里挤满了老人们的身影
唯独没有父亲的脸庞
长大之后,我们挣脱了父母的怀抱,身边也开始围绕着很多人,可大抵都是来了又走,留了又去。会有人喜欢我,会有人爱我,也会有人计划在未来的日子里只对我一个人笑。
而我,却从来都不相信,会有另一个男人,比爸爸更爱我。
第一次看到了爸爸最温柔的样子
高一那年,我第一次离开家,去距家四百多公里的城市上学,对于从未离开父母住在学校的我来说,面对即将要开始的新生活,充满了恐惧。
那个时候,爸爸送我去学校,一路上都在叮嘱我要按时吃饭天冷加衣,要跟同学好好相处之类的话题,我使劲点头,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报名之后,找到宿舍,一进门,爸爸就开始帮我铺床,我站在一边看着爸爸笨拙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后来整理好之后,爸爸带我去买生活用品,粉色的暖壶,粉色的饭盒,粉色的拖鞋,看着爸爸挤在人群里,帮我挑选着各种粉色系,然后大声问我喜欢哪一个。
新生开学,人群里尽是父母,可是我只觉得自己的爸爸在那群人里,是唯一发着光的人。
过去好几年了,可是现在想起来当年那个挤在人群里,怀里抱满为我买的各种东西的大男人,眼睛还是会有些湿润。
那个男人从来都不是什么超人,什么大英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普通的父亲,一个在剧情需要的时候,会很温柔的老男孩。
第一次发现原来爸爸也会变老
去年开始,我才意识到,我跟爸爸一起拍的照片真的太少了,所以后来每次回家,常常拖着爸爸跟我自拍,几乎每次,爸爸都会说应该把照片洗出来,做成影集,这样才能保存更久,放在手机里,总担心会删掉。
我也一直答应着他,可好像每次都会忘记,后来,干脆买了拍立得,带回家,拍出来的照片仅此一张,或许会更珍贵一些。
某天,爸爸刚洗完澡出来,我举着相机要给他拍照,爸爸有些害羞,说要擦干头发再拍,我坐在一边,看着他照着镜子梳理头发,那是第一次,我看到有丝丝白发藏在爸爸脑后,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抽打着我的心。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爸爸年老时的样子,因为我总是觉得,爸爸那么厉害,一个肩膀撑起了一个家,还照顾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长到这么大,这么酷的男人怎么会允许时间让自己变老呢?
而这些年,我只是一味的索求自己快点长大,可是这种长大的代价太大了,白发爬上了他的头,却长在了我心里。
时间在跑,我在成长,我必须要追着时间,才能让自己成长的速度赶上爸爸老去的速度。
第一次想变成爸爸的小骄傲
2014年我参加高考,那年五月,大概是我这辈子在爸爸面前哭的次数最多的一个月吧。
向来心理素质不太好的我,面对即将到来的高考,几近崩溃,那时候总是在晚自习中间休息的时候,跑到教学楼背面,给爸爸打电话,我说最近又模拟考了,我说数学成绩提高了,但是历史又没及格,我说我考不上大学了,然后开始哭。
爸爸在电话那一头,跟我一遍一遍说着没关系,说着努力就好,别让自己太累。后来和妈妈聊天,才知道那段时间,每次接到我的电话,听到我在哭,爸爸都会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回来之后又整晚睡不着觉。
我到现在才明白,我只是担心自己的成绩,担心不能被某所大学收走,而爸爸担心的,只有我,成绩不重要,大学不重要,女儿被这些东西弄哭了,女儿才最重要。
而我,第一次觉得,我要努力成为他的骄傲,我知道自己不优秀,但是我要很努力,我也知道努力之后或许也不会抵达人生巅峰,但我一定要完成所有他对我的所有期望。
第一次想要为他做很多事
我脑补了很多要和爸爸一起做的事。
想自己赚很多钱带他去远方旅行,在他腿脚还未迟钝之前;
想每次回家都剥整盒的花生给他吃,在他牙齿还未脱落之前;
想给他讲很多我遇到的人发生的事,在他耳朵还未出状况之前;
想把手机里的每一张照片都给他看,在他双眼还未昏花之前。
......
想为他做的事,真的还有很多啊。可是我最想做的,是拖住时间的脚,不要再向前,不要把衰老带给他。
我痛恨苍老,因为这是个很无力的词,让很多计划都变得无法实现,所以想在苍老来临之前,给他一切我能给的最好的。
他也是第一次做父亲,而我,也是第一次做女儿,我们都曾让对方不开心,却从未想过放弃谁。今生有幸,做他的女儿,余生未尽,祈愿他长命百岁,我再陪他为所欲为。
祝我老爹,父亲节快乐~